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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太医/太医署升职日记(141)

谢缨又仔细问了他家住所,交代随从每月月初都去看一回,务必确保他痊愈。额外又叫人取了散碎银子交给洪崖,“劳烦您替他抓药,再买些补品。”

洪崖大大方方接了。一来他确实没带钱,二来也欣赏谢家为人,当即收拾好东西,带着半身尚未干涸的血迹推着那断腿汉子往医馆去。

谢绛还想再说,洪文就啼笑皆非地拍了拍他惨白的小脸儿,“快歇歇吧谢公子,你自己就是病号,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管旁人!”

小小年纪,也是个操心的命。

谢绛白惨惨的脸上泛起一点羞意,也觉头晕目眩难以支撑,乖乖躺了回去。

洪文:“……也不用这么板正。”

你这么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小腹,身上还沾着血的样子,真的很像尸体呀!

这会儿巡街衙役也已赶到,得知是镇国公府的亲眷受伤,都是骇然,生怕有个三长两短上头迁怒,谁知他们竟不一味追究,不由十分敬佩。

洪文道:“不知那追皮球的小孩儿哪里去了,可伤着没有。”

而且,也没见家里人带着过来赔礼道歉呢。

巡街衙役略一皱眉,遣人找围观百姓问话,得知那孩子已经有六七岁年纪后就道:“也不算小了……若此番吃了教训改好了也罢,若见后面没有风声越加肆无忌惮,指不定哪天还要惹祸。”

一人玩球,三人一骑遭受无妄之灾,损失钱财更是无法估量,偏罪魁祸首一溜烟儿跑了,哪怕是个孩子,也令人心中不快。

洪崖前脚刚走,后脚谢蕴就飞马赶到,不待坐骑停稳便滚鞍落马,满面焦色挤入人群左看右看,“阿绛,阿缨,你们还好?咦,洪文你也在?”

“堂兄!”刚还游刃有余安排一切的少女再次红了眼眶,面上终于带了几分惶恐和委屈,可依旧有条不紊道,“我们还好,所幸有两位大夫仗义出手。这是洪大夫,方才还有一位,才送了那伤者去医馆了。”

谢蕴摸摸她的脑袋,又蹲下去跟堂弟说了几句话,见他神志还算清明,这才狠狠松了口气,走到洪文面前一揖到地,“此番多谢你。”

洪文赶紧扶住,“你我既然兄弟相称,又何必计较这些虚礼?再说了,就算素不相识,难道还叫我视而不见?”

谢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洪文见他孤身前来,难免有许多话想问:“怎么只你一人,马车呢?对了,你怎么没入宫赴宴?”

“听说他们出事,我吓坏了,先一步过来,马车随后就到。”面对面确认弟妹无事后,谢蕴才勉强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你嫂子上月诊出喜脉,天寒地冻不好乱撞,我给她告了假。”

洪文一听,连道恭喜。

年根儿上传出好消息,谢蕴也是喜形于色,难掩得意和期待道:“只盼着是个女儿,我也能像小何太医那般儿女双全啦。”

那边谢缨也道了恭喜,又捂嘴笑道:“只是这种事却做不得主,单看送子娘娘的意思吧。”

等马车的当儿,谢蕴正式介绍双方认识,洪文这才知道十六岁的谢绛已经是秀才了,他祖籍望燕台,此番入京正为明年的秋闱,无论考得上考不上,都会暂时留在太学读书。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不便言明,就是谢缨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地方上人口有限,着实挑不到适龄又门当户对的出色儿郎,而京城汇聚天下英才,觅得如意郎君的几率也大些。

原本两人是想赶来陪祖父一家过年的,谁知半路被大雪阻住去路,硬是耽搁到大年初三才到。

于是洪文感慨谢绛少年英才,谢家兄妹却又赞叹他年纪轻轻就官居六品,双方你来我往都是溢美之词,只听得谢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得了得了,都不是外人,说这些好话却给谁听!难不成说美了还有赏银?”他赶忙摆手讨饶,逗得三人都笑起来。

不多时,镇国公府的马车赶到,众人合力将谢绛平移进去,谢蕴还反复拉着洪文确认,“阿绛来年要参加秋闱呢,是否会有妨碍?”

镇国公府军功起家,谢蕴自己亦是从戎,可若想绵延家族长盛不衰,文职上必须有自己的人,而谢绛自小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乃是这一辈的佼佼者,若因飞来横祸伤到脑子,整个镇国公府上下都要憋屈死了。

见谢绛兄妹俩也眼巴巴看着,洪文失笑,重重点头,“便以我这条性命担保,只需小心静养月余,小谢公子必然无碍的。只是休养期间尽量不要读书写字,以免再头晕呕吐,若实在不耐,可叫人读了听。”

谢缨笑道:“那就好,”转头对兄长道,“这个不难,我每日读了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