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56)
“可惜呀可惜,我是个大家闺秀的时候,你也没叫我跟着你呀。”
她说着突然算起账。
“还拿符咒堵着门吓我,还封印恶蛟又封了我的记忆。”
言歌说着,居然真有些生气。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江景止初时有些疑惑,听到后头有些啼笑皆非:“你不是说感觉那是旁人的故事,怎么现在当真了。”
言歌肃着一张小脸:“感觉是感觉,事实是事实,事实就是那就是我,你就是对我不好。”
她说着,笃定起来:“你得补偿我。”
或许是因为今天阳光正好,风景也好,江景止听到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话并不觉得生气,甚至觉得这样的言歌带了些可爱。
他挑起眉,懒懒地靠在软垫上:“那你说说,如何补偿。”
言歌方才也是一时嘴快,没想到江景止真的应允,现在真叫她说,反而说不出什么了。
不过机不可失,她双眸明亮:“我一时想不到,就先欠着,等我想到了,主人可万不能耍赖。”
江景止轻笑出声:“你主人何时耍赖过。”
言歌便开心起来。
京城离得远,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又过了月余才见到京城城门。
一路虽也去过不少繁华城市,但京城到底是京城,光是城门的气派就与旁处不同。
言歌虽时不时来人间走一遭,但这京城属实是第一次来。
照着老规矩,两人在城门不远处收了傀儡,言歌一路驾车,见什么都稀奇。
“主人,历代京城都是如此吗?”
江景止靠在车里假寐,闻言微微张开眼思索一番:“京城嘛,历来是最繁华之地,自然皆是如此。”
言歌了然点头。
镇国寺离京城不远,两人约了无妄在此见面,言歌也好奇江景止是何时联络的无妄,只见江景止似笑非笑觑她一眼:“在你到处乱转的时候。”
言歌皱皱鼻子不说话了。
江景止近两年对她越发严格,总是时不时提点她要多练功。
两人安顿下来,江景止有些精神不济,言歌倒是精神得很,江景止摆摆手,叫她自己去玩。
言歌也习惯了江景止这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将房间布置好,这才出门。
言歌出门后江景止并未睡下,他给自己倒杯茶,心里数着时间,又倒了一杯放在对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
江景止没动,外头的人似是知道他在此,自行开门走了进来。
这是个穿着纯白袈裟的和尚,年岁看着不大,大概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双目无悲无喜,唯独一点红痣藏在眉间,给古井无波的面容填了一丝别样的妖异。
和尚进门,也不多做寒暄,一撩袈裟坐在了对面。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嫌弃地皱起了眉。
他这一皱眉,方才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便如镜中月水中花一般破碎了,现在看去,完全是个俗世之人。
“不是叫你备些好茶?怎么还拿这么个苦东西招待客人。”
江景止不受影响,依然津津有味品着他口中的“苦东西”。
“旁人想喝还没这个机会,唯独你如此暴殄天物。”
来人自然就是无妄。
无妄打量了一下四周,带了些不满:“怎么没备些好酒好菜。”
一个和尚说出这话本应不妥,江景止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他这位朋友,从他们相识开始便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挂在嘴边,江景止也不知他每世是如何在佛门清净之地过下去的。
无妄又道:“那位小朋友呢?”
他说的自然就是言歌,江景止懒懒回到:“自然是躲着你。”
无妄哼笑一声:“小僧又没长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做什么躲着小僧。”
他说完这才仔细打量江景止一番。
这一打量不要紧,越看越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嗯”江景止答应一声,不太在意:“抽了一魄。”
无妄收了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正经起来。
“活够了?”
江景止没作答。
江景止本就是靠着一副鬼身行于天地,少了一魄后,早晚会面对魂飞魄散的结局。
无妄垂下了眼眸。
他双目垂下,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模样。
“罢了。”
无妄早已看透生死,不论江景止如何抉择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友人他不便多言。
只是此前千百年,他都只有这么一位谈得来的朋友,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
江景止也是知道无妄的性情,这才如实告知,两人数百年交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江景止问道:“你那边如何?”
无妄一顿,露了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