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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傻子谈恋爱(25)

江楚想起来,林夕梦去世前给余意编织的谎言,余意信以为真,他摘不到天上的星星,只能找寻地上的星星,在余意的眼里,眼前这颗无人问津的脏兮兮的五角星,就是他离去的妈妈。

在林夕梦离去的这么多年里,余意就是在苦难中靠着这样的幻想活到今日吗?

江楚怔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什么而动容过,此时却感觉心口被什么攥住似的,酸酸涩涩,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叫他不忍心去打扰余意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余意抱着五角星,铁锈把他的棉服外套 * 得黑漆漆一块,他的脸也贴在冰冷的建筑上,冻得通红,小小声地跟自己的妈妈说话,他记得不牢固,都是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人与事,说得磕磕巴巴,“好多漂亮的花、甜甜的蛋糕、周婶、大飞机、玻璃弹珠、小鹿胸针,” 他顿了顿,眼睛里盛满细碎的光,“江楚,江楚,江楚!”

一连说了三次江楚的名字。

江楚像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挠了下掌心般,酥酥麻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余意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才缓步上前,本该嫌弃的,他却没有,拿手去擦余意脸上的脏污,轻声细语,“是妈妈吗?”

余意笑得露出小虎牙,“是!”

江楚捧着他的脸,“余意想妈妈了?”

余意呆了呆,眼尾慢慢泛红,“想,好想,好想。”

江楚只见余意的眼睛里忽然不断地涌出晶莹的泪水,泪水滚落到他的受伤,烫得他微微发颤,他怜爱地把余意抱在怀里,让余意埋在只见的肩膀上哭,边拿手像给小孩儿顺气般抚摸着余意的后背。

余意哭得江楚的肩膀都湿透了,才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黏糊糊地说,“不能,哭,会被打,痛。”

江楚眼神微变,擦去余意脸上的泪,头一回亲余意的脸颊,软软的,带点眼泪的咸味,“可以哭给我看。”

余意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眼睛一眨,又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江楚任他哭了好一会。

余意应该是憋坏了,过往的将近十年的时光,他连哭都不敢,眼泪换来的不会是怜惜,而是落在身上的拳头,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在江楚面前哭。

两人在小公园里待了许久,余意舍不得走,最终还是江楚答应他下次还能来看妈妈,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林复洵在车里等了半小时,眼见二人终于回来,正想说话,见到余意蔫蔫地缩在江楚怀里,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不由诧异地看向江楚。

江楚在车上找湿巾给余意擦脸,忽略林复洵好奇的眼神,“回老宅。”

回到江宅后,余意难得的兴致低落,连周婶最管用的蛋糕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江楚把人安顿在房间里,余意哭累了,很快就睡过去,江楚看着他睡着了还微微皱着的脸,在床边坐了会才出去。

周婶一颗心提着,“这是怎么了?”

江楚不瞒着,“想他妈妈了。”

周婶心疼得不行,眼睛也发了红。

“周婶,” 江楚目光悠长,似是困惑,又似明朗,他问,“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这样幼稚的问题本不该从江楚嘴里问出来,可他就是问了。

周婶慈爱地看着江楚,“先生和夫人一直在天上看着您呢,他们比谁都希望您能开心。”

江楚沉默半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上了二楼。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呆。

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有快乐的、难过的、愤怒的、失望的。

也有极致的哀伤——那是听见父母飞机出事时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的父母连尸骨都未能找到,飞机残骸掉入冰冷的海洋里,父母也永远在深海里长眠。

江楚有很长一段时间恐惧坐飞机,只是看着,就能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

直到一架纸飞机落在了他脚边。

他能带给余意的有很多,可余意带给他的也并不少。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跟余意是共通的,他羞于启齿的,余意替他说了。

他也很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

房间门被敲响,江楚让林复洵进来。

林复洵端着个托盘,是周婶牌蛋糕,放在江楚面前。

江楚在昏暗里抬起眼,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你当我是余意,用蛋糕哄?”

“你比余意难哄多了,余意睡一觉醒来,又开开心心,你呢?”

江楚哑然失笑,叹息一般,“余意比我坚强。”

林复洵不置可否,“那这蛋糕你吃不吃,不吃我独吞了。”

“怎么不吃?” 江楚直起身体,把蛋糕拿在手里。

林复洵见他如此,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