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120)+番外
我脸色一变,问道:“你和十阿哥都没有反对,是吗?”
他淡然点头,微笑道:“怎么可能。”
我沉默了,许久不说话。
最后,他说道:“八哥就这么毁了。”
“胤祯,也许他还有用呢?”我想了很久,皱皱眉头。
我回房间以后,珍重地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的东西只剩下五分之三了,我又取出五分之一来,希望这些东西不会白费。
说起来,这是德妃在很长时间以前赐的金贵参膏,基本上有些起死回生的作用。
某个幸运儿曾经使用过,看起来效果不错。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某人从贝子府里溜了出来,悄然走进眼下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十月十五,福蕊坐上了鲜红的轿子,从贝子府中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和伊尔根觉罗氏盈盈地站在一起,我笑望着大红的花轿稳当地抬出--看着眼前极其熟悉的一幕,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万千感慨,牵挂最多的,是婚礼能够平静地度过,和胡烈的亲家关系。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掩饰不住那抹担忧和惦念,她把手里的帕子握紧又放松,断断续续地扯着、绞着。
在轿子离开前的一瞬,视窗的帘子微微飘动起来,里面露出一点红色的绸巾来。
伊尔根觉罗氏眼看就要张嘴,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帘子重新稳定,伊尔根觉罗氏也察觉到失态,退后了一步。
随后,我们也上了轿子--胤祯没有来,他和下面的官员、十阿哥办差去了。
闲居的九阿哥在不经意谈起胤祯的差事时,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胤祯不愿意多说他在朝廷里的事情,我也不去刻意打听,但是从九阿哥、十阿哥言语的点滴中,我还是能感觉到胤祯现在的情势和地位。
婚事非常热闹,胡烈一介武夫,粗野之中带着直率、坦荡,他的二儿子胡武宪却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我暗想,福蕊也不算太冤。
在多事的五十五年中,这是唯一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胡烈应了他的名字,兴高采烈地向在场每一个宾客敬酒,喝得很多。胡武宪跟随着他父亲的脚步,接连敬酒,并且在胡烈言语不当的时候巧妙地转移话题。
伊尔根觉罗氏在我旁边安静地坐着,而我,福蕊名义上的额娘,大方地接受别人的祝贺和酒杯,一直到有些意识不清。闹到晚上,我们不顾胡烈直白地挽留,都委婉地告辞了。
秋风透出些许凉意,我从小菱手里接过白狐裘,仔细地系好带子,裹紧了。
伊尔根觉罗氏已经提前走了,说是身体不适,酒又喝得多了些,感觉头晕,我命小兰和几个丫鬟好好跟着送走了。
天色黯淡,我仰头望了望冰冷的星空,现出一丝笑容。
小菱捧着手炉,在后面说道:“福晋,您打算在这里逛吗?好凉!”
我笑出了声:“知道啦,菱大小姐,马上回去了--叫马车先走,我走着回去。”
小菱倒吸了一口气,不乐意地回答:“嗯。”
我笑道:“不愿意跟着,你也走吧。”
小菱说:“我不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跟了上来。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才在渺远的夜色中,模糊分辨出贝子府的轮廓来。小菱庆幸终于要到了,脚步也变得欢快匆忙起来。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浮现出十三阿哥在希柔出嫁时吹冷风喝酒的场景。
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嘲地一笑:他绝对不会出现了。
又向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小菱哆嗦的声音:“福晋,福晋--”
思路被打断了,我转过头去,不快地问:“什么事?”
她发着抖,颤巍巍地指着我身后,摇晃着手指头:“有--有人影--过去了……”
我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越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发抖。
隐约有一阵阴风吹过。我觉得后脑一麻,犹豫一会,还是下了决心转过头。视线所及,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受刚才思想的影响,我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慢慢走近,只见一身蓝色衣袍,看不清脸。
“十三,是你吗?”我低声问。
从他口中传来一声缓缓的笑,还是那样温和:“希雅,我不知道我和十三弟那么相像。”
我听出他的声音了,淡淡道:“八爷,身体刚好,出来不怕再得风寒吗?”
他低声说道:“已经好了,断不会再病,多谢你的药了。”
我笑笑:“不必谢我,胤祯对你的病非常担忧,我只不过是替他做一些事罢了,他不好亲自出面的。”
他淡淡一笑:“没错,当时的情形,谁都不该亲自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