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132)+番外
他的马不安地轻刨着蹄子,我从怀里取出枪,上膛。
我第一次在马上向他瞄准,胤祯瞬间流露出极端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来。
“躲避枪口,”我这么对他说着,侧手开了第一枪,巨大的声音惊飞满林鸟雀。
惊马使劲一刨蹄,几乎把胤祯掀了下来,好在他努力控制住了;他在马上淡淡地点头。
好几次,子弹都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过去。
一个半时辰以后。
两匹马都汗水淋漓,周围聚拢了一堆的侍卫太监,都惊恐地看着,直到我慢慢停下追杀胤祯的脚步。
没有人去报告吗?怎么可能!不过,只要我一枪打飞他的帽子或者前面一步的地面,他马上就停了,跪地求饶。
用这个代词他,好像不大合适--谁能说得清楚,太监是男是女。
一场下来,我们气喘吁吁地跳下马,我吩咐把马都牵回去。
胤祯放松地躺下,闭上眼睛。
我半坐在旁,嘴里叼着一根草,沉思默想起来,想了一会,远远地扔开火枪。
“战争比这残酷很多,一定是的,”胤祯沉默了,说道。
我点头附和,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得到。
我看看他的额头,说:“用袖子擦擦汗吧,今天走得急,又没有带手绢。”
他随手摸出一块白色丝绢,抹了个满头满脸,然后顺手随便扔掉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该走了!”
胤祯微微笑道:“希儿好像生气了?”
我背对着他,冷道:“没有。”有些出离愤怒,鲁迅的话。
胤祯站了起来,把我转向他,微笑:“让我猜猜为什么?是因为我躲过了火枪的袭击?”
我仰天翻了个大白眼:”你要是躲不过去,我也会完了滴。”
我不经意地瞥了远处一个白点。
他愣了一下,笑道:“傻希儿,你过来。”
我马上跑掉,在草地里拣回手枪,大大地狞笑:“敢说我傻,你倒楣了!”
他把我拉了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上面字迹仍然很清楚:柳浪闻莺。
他笑着抱住我,低语道:“怎么舍得。”
不明不白的怨怒,渐渐消失在一如既往的温情中。
转眼,已经是八月初,天气越来越热,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聒噪着。
胤祯往往几天不见人影,回来也多是携带着我的西藏地图和路线图,不做声地研究着,我在旁边静静地看。
布克的地图,和我以前看过的西藏地图最为相似,只是有些地方粗略一些,另外一些地方没有标注好,比如比较偏僻的错那、定日、拉孜、措美等地方,我凭着记忆、又询问了一些去过西藏的人以后,把缺失的村落和地点补了上去。
胤祯曾经把地图给宫里另外的外国传教士看,外国传教士说:已经很精确了。
而替胤祯拿到这些地图的我,名声被传扬了出去,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十四福晋有收集希奇古怪东西的习惯,因此,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以礼物的形式送进府来。
其中的大部分都属于Rubbish。
随后,我亲口拒绝了这些东西。
胤祯忙碌了一天后,经常懒得连饭带觉一起在我屋里解决。前一项,我勉强同意,只是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不免觉得有点郁闷;后一项,我坚持反对,伊尔根觉罗氏她们肯定向往得到胤祯的关注。
九月的一天,清风凉爽,秋意袭人。
我把最后一个地点校正过,满意地说:“这绝对是最好的了,对于西藏以外的人而言。”
胤祯疲倦地闭上眼睛,说道:“没错。比那些文官收集来的精密很多。”
我帮他收拾好,笑道:“好了,去吃晚饭,伊尔根觉罗氏妹妹在等着呢。”
他倏地睁言:“她?有什么事么?”
我好笑地说:“没有。只是她很久没看见你了。”
他淡淡地回答:“以后再说,今天很累。”
我推了他一下,说:“前几天你就这么说,别找藉口了。”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明天九哥要为我试制军备,今天让我好好歇歇,她太唠叨了。”
我说:“那我告诉她注意些就好。”
他暗声说:“你明明知道我只在乎你的。”
眼睛一酸,我大声说:“可你也娶了她们!”心中长期集结的委屈,几乎要全部倒出。
他神色黯然:“阿哥们必须这么做,每个都一样,八嫂如此厉害,八哥还有两个妾。”
我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勉强笑了:“所以赶快去吧,别让她等着。”
随后的两天,胤祯又被我赶着去了庶福晋那里。
结果,侧福晋、庶福晋都笑意盈盈,高高兴兴地度过了几天。弘暟因为这事,几乎和我吵了起来,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仅仅把弘暟赶回书房继续读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