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89)+番外
九阿哥在我离开以前,冷不丁问了一句:“弟妹,你对这孩子倒是很关心啊。”
我笑笑,回答道:“也许将来他对我们有用呢。”非常有用,但是你看不到了,想想觉得可惜,等到雍正即位,一群人风流云散之时,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坐着车来到了四阿哥府,府上没有什么大的佈置,而是在钮钴禄氏的小院内,添了些喜庆色彩。钮钴禄氏亲自出迎,身后跟着奶娘和丫鬟奴婢,她笑容满面,客气地说着话。
看到这种情景,我竟然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以前的涟云,也想起忘了很久的十三,心中百般滋味。钮钴禄氏好像没有看出来,刚进屋子里坐下,丫鬟奉上了茶,她就迫不及待地叫了奶娘抱来弘曆。
她真当我喜欢这小孩。
没有办法,我只好笑着抱了弘曆,促狭地轻轻拧着他的脸,把一个拨浪鼓在他眼前摇晃着摆动,小孩傻傻地睁开眼睛,极其清澈;如果每个人都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会简单多了。
又一个念头转了出来:我现在抱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转捩点。多么厉害。历史上有无数个转捩点,它们由无数的人在有意无意中造成,而像我这样,能把一个转捩点抱在手里的人,怕是很少吧,呵呵。
等我回过神来,屋子中只剩下三个人。看来我走神的时间真是够长的,钮钴禄氏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
“这么久才来?”四阿哥不满地问道。
一时间,从到了清朝就没有停止过的忧虑涌上心头,我冷笑道:“四爷,连四嫂都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啊。”没有人性的傢伙。
“你是说老八,”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
“看过?”我脸上的冷笑慢慢缩小,低声说:“恐怕你还很高兴呢。”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看出来,老八和你们的关係不错么。”
“四爷,八爷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心里发寒,“我先告辞了。”
四阿哥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我抱着弘曆,想喊奶娘过来。
“把孩子给我,”四阿哥把手一伸,“以后别抱着他想事情,不小心摔了他怎么办。”
我把小孩递过去:“老天保佑,我不是帕金森。”
四阿哥一脸困惑。
雍正的无情不是盖的。
实在不明白,皇家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心理扭曲还是脑子畸形。
弟弟的母亲死了,就算那个弟弟和你不是一个妈,和你竞争激烈,甚至略胜一筹,他竟然连最基本的一点关怀都没有。
转眼到了四月,八阿哥渐渐有了些起色,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痴痴呆呆的;也许是在石板上跪了太长的时间——听九阿哥说,是三天——现在几乎无法走路,全靠旁人扶着。八福晋柔和了不少,可能是被八阿哥这么大的转变吓着了,也变得和蔼许多。
就在良妃慢慢澹出多数人的记忆之时,太子终于忍耐不住。
五月里的一天,德妃宣我们进宫,特地嘱咐要带着弘明。
最近一直感觉不对头,我压抑着心中的忐忑,觉得有必要带上秘密武器。
十四脸色变化不定,他叫良子好好看着十四府,又吩咐霖子带上一些侍卫,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犹豫了片刻,他对我说:“希儿,我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我低声回答:“你说的对。”
走出府门,我看见大街附近有几个摆摊子的人,形迹鬼祟;一股不安无声地袭来。
进入宫门以前,一个大内侍卫突然对十四说:“十四爷,请你解下佩剑。”
十四平静地回答:“以前我来的时候,站在这里的可不是你;皇阿玛也从来没有因为我带佩剑入宫说过什么。”
那个侍卫面不改色:“十四爷,今天的规矩有些变了,请不要为难小人吧。”
旁边几个侍卫竟然围了上来,隐隐有威胁之意。
我笑笑,拉开十四:“也许今天确实有什么不一样呢,可能要给这些大人们加官进爵了,所以他们才查得这么严呢。”
为首的侍卫乾笑一声:“福晋说笑了。”说着,他们拿走了十四的剑。
十四一脸不悦。我指了指他的袖子:“不会忘了这个吧??”十四恍然,微微一笑。
康熙和德妃都坐在长春宫内,宫女太监全都低头垂手,气氛有些诡异。
看得出来,康熙看见弘明还是很高兴的,弘明朝他走过去,像大人一样要下跪,被康熙阻止了。康熙笑着对弘明说:“小明,想不想爷爷?”
弘明笑嘻嘻的,大声说:“天天想,爷爷。”
康熙更高兴了,对德妃说:“那就多让他进宫,或者乾脆住在你那里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