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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洁西毒/出版名: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4)

不过,这事以后,简小从对沈自横的厌恶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好几次在楼道里狭路相逢,她都是横眉竖目的。虽然,沈自横倒是十分大方的眼里从没容入过她。

第四场

岁月、年华、日子……所谓时间,其实都是不会改变的,不停在变的,只有我们。

折腾了很久,C城的天气终于由变态的冷热不均变为正常稳定的低温,太阳出来的日子,简小从还是会穿上那件最喜欢的红棉袄——这是何忘川在无数个电话里时刻提醒她一定要穿的,没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简小从每年秋末冬初都要感冒一回,哪怕是父母在身边,何忘川在身边睁着眼提着心照顾着,仍旧未曾幸免。

“你那位真是贴心至极啊,要是我有这样好的男友,叫我死也甘愿了。”雷莎莎是简小从的同班同学,C大本校毕业,保研上的中文系,和简小从同属古代文学研究方向,算是简小从在C大最好的朋友。简小从的死党鲍欢常说她走了“狗屎运”,因为C大古代文学研究方向易傲教授手下今年只对外招两个名额,她上了。可简小从觉得雷莎莎更走运,没有经历过考研苦痛就稳稳的占了易教授手下三个名额之一。

两人此时此刻正坐在C大开着暖气的咖啡厅里喝着咖啡。

听了雷莎莎的话,简小从笑了,真诚幸福的笑容大喇喇的挂在脸上,“我已经幸福得想死了……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何忘川让她做好保暖并不是寄希望于她能避开这来时如山倒的重感冒,他只是希望简小从的感冒时间能被稍微推迟一些,以便他能从公司请到假过来照顾她。简小从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人生异样美好。这种美好甚至让简小从从心底萌生出一个认知:有了何忘川,她什么都不需要了,什么都不缺了,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世间真有这么好的男人么?你确定你没有夸张么?”雷莎莎边叹气边抱怨道。

“世间不缺好男人的,缺的只是一副发现好男人的眼镜而已,哈哈哈哈。”简小从大笑的时候,沈自横正好进咖啡店,面对着咖啡厅入口而坐的简小从一眼就看到了气质不凡的他,只几秒的时间,简小从那张幸福的脸就拉了下来,像是见到了什么不祥之物一样飞快的转了视线。

不过,咖啡厅里大多数女性和她的反应完全相反,沈自横今天穿着一件长长的休闲外套,围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一条深棕色的休闲款长裤,学院派风格的搭配让咖啡厅瞬间亮堂了许多。加上他的名气在C大一直都很大,基本从他一进咖啡厅的那一刻开始,咖啡厅的女人们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比如,雷莎莎。

“沈自横?!”雷莎莎的这句话是疑问句,语气里却透着浓浓的兴奋。

简小从白了她一眼,“你的口水快流到桌上了,擦一擦吧!”在简小从的认知里,人类分为两个品种:好人、坏人,连半好半坏的人都没有。对好人,简小从会加倍的好,对坏人,简小从会恨不得生拉硬拽将之带到好人的道上来,要是带不动,她会像憎恨可恶的苍蝇一样憎恨他们。而很不幸的,沈自横在她的观念里就属于那种怎么带都带不好的——坏人。

“她身边那女的好像是外院‘一枝花’Jenny陈啊。”雷莎莎从包包里摸出眼镜戴上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十秒。

“有这么好奇么?”

“拜托,现在这店里除了你,没第二个雌性没有在关注他了。”沈自横是学美术的,对服饰的搭配很有眼光,雷莎莎觉得,即使沈自横披件麻袋在身上,也是极其好看的。

“……”简小从决定一个人喝咖啡,欣赏落地窗外的秋景。

“可是,沈自横明明是GAY的啊,还是强攻的说,怎么跟Jenny陈搭上了?难道被掰直了?”雷莎莎不止是个花痴,还是个腐女协会VIP成员。

“GAY?”简小从的瞳孔放大到极限。

“小从,你火星来的吧?他好像是你手上那几个班的专业绘画老师诶。”

“可是……他,他明明喜欢女人的啊?”莫西和他那晚上的暧昧姿势,她至今还记忆犹新,那算是她长到二十二岁见过的最肮脏的画面:老师和自己的学生……

“谁告诉你他喜欢女人的?”雷莎莎疑惑极了。

“我……我……”简小从其实想说“我自己亲眼看到的”,又担心自己说出去之后,经过雷莎莎大嘴巴的渲染,莫西那孩子的名声会毁于一旦,于是她顿了顿说,“就是偶然间知道的。”

“切”,雷莎莎不屑的嗤了一声,“你跟他认识久还是我跟他认识久啊?我在C大四年,沈自横在C大两年,我的资历可是比他还老,我对他的了解绝不少于马克思先生。他刚来的那会儿,我那群室友那群女同学可是每天把他的新闻当教材背诵的啊。”

“这……这么夸张?”简小从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沈自横出现在各种场所,然后像个明星大腕一样接受众花痴尖叫和鲜花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反胃,世人都被美貌蒙蔽了双眼。

雷莎莎认真的点了点头,视线还是牢牢锁着咖啡厅里那对身影。

“他,真的是GAY?”简小从再问了一句,自己问完之后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千真万确。我看过他的那位很多次了,家里很有钱,人长得也很妖孽,开跑车,隔三岔五会来学校接沈自横,这两人很招摇的,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女人对沈自横趋之若鹜啊,据说他作画的时候会活活把人迷死,不过,他似乎很久没有动笔作过画了,一直都是在电脑上设计。”

听完这个说法,简小从对沈自横的厌恶度不自觉的又增了一分,无意识的捏了捏拳又皱了皱眉之后,她的嘴巴里小声的吐出两个字,“人渣。”

“你刚刚说什么?”雷莎莎其实听清楚了简小从刚才的话,但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表情里是满满的惊悚。

“仗着家里有背景有后台,不学无术,浪费光阴,成天混日子过,感情生活堕落糜烂,不思进取,没有上进心,无耻,冷血,滥交、无情……”,简小从其实还有很多的词汇,转眼看见雷莎莎由惊悚变为惊恐的表情后,她咂了咂嘴,“这还不够人渣么?”

雷莎莎下巴都快掉了,“你,你你你,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反正是准确消息。”她亲眼所见还不够准确么。

就在这时,咖啡店里突然有了些响动,雷莎莎敏锐的发现这响动来自沈自横那桌,出于好奇,简小从也顺着雷莎莎的视线转头望去,看见的是沈自横起身离去的身影和Jenny陈梨花带雨的脸,写满了委屈。

雷莎莎愣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小从,有一点我想问你,谁告诉你沈自横家后台很硬?”

“难道不是么?”她记得梅主任给她的资料上写着“背景不凡”啊,能让一个品行如此败坏的人渣留在祖国的花朵里任教,除了后台硬到让学校都没办法动他之外,简小从想不出更好的理由。难不成那人渣才华横溢?打死简小从她也不会相信。

“他是单亲家庭出生的,跟着妈妈长大,据说他妈早年是空姐,退了很久了。家里好像也不是很富裕,他哪来的后台?”雷莎莎的语气平静淡定,分明陈述的是一个铁一样的事实。

“啊?”这下轮到简小从满脸惊恐了。

她也猜得没错,沈自横能留在C大任教的唯一原因不是他家后台很硬,而是他才华横溢:沈自横今年二十四岁,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他耗时三年完成了一幅水墨长征组画,拿下国内外众多大奖后,他的组画又先后在国内外各大展览馆举行了多次个人展览,获得了许多专家的大量好评,而沈自横个人也曾因为这个巨大的贡献而获得了许多奖。

于是,他被C大聘为特级教师,签约三年,享受二十二万人民币的高额国家级津贴。

这便是他的“背景不凡”。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一整天,简小从都一直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晚上坐在阳台吹风的时候,她突然悟出一个人生哲理:误会其实是阻碍人们交流的最大障碍,它像一只毒瘤,长在人心里,只要不摘除,它就会慢慢的腐蚀你,以致让你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全盘否定。

不过,即便如此,简小从仍旧对沈自横提不起好感来,倒不是怀疑雷莎莎话里的真假性,只是出于本能的排斥而已。沈自横这个人,和她生活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差很远。

第五场

C城十一月份的第二场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时候,简小从终于感冒了,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病来如山倒。何忘川在一家品牌电脑公司做销售经理,年末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他根本请不到假来C城照顾她,只能每天电话叮嘱她吃药喝水。

简小从的秋末感冒每次都像例假一样准时,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例假”的周期是一年。她的感冒很奇怪,吃中药西药不管用,去医院吊水打针也不管用,非得安安分分拖上十天半月的时间,那病到最后会自然好。

简小从就是拖着这样的病体每天坚持上课赶作业布置学生工作的,在给何忘川打电话的时候,她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原来我对你的依赖不是天生的,而是伴生的,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自然而然的变得脆弱而娇气,你不在我身边,我反而坚强和自立,所以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