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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娱乐家(57)

作者: 关风月 阅读记录

林惊昙一开始便讲得直白,没有欺瞒,将名片递给了他。

应启明不熟悉他的脸,以为他不是行内人,见到名片才神色丕变。

然而今非昔比,他19岁可以傲气,熬到二十五六,再不出头,这个更新换代比苹果手机出新款还快的圈子便会将他彻底忘记,他能在酒吧登台已是不易,不敢再搞砸任何一个机会。

再者说,林惊昙姿态实在好看,令他产生兴趣:“你也想潜我?”

他一边讲,一边略显烦躁地拢火点烟:“你听说过上一个是什么下场吧。”

林惊昙颔首:“听说过,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签下你。”

当时应启明狠狠盯着他,像饿了数百个日夜的狼,林惊昙饶有兴致地回视,从他眼中看到了辉煌的未来。

最终,应启明眉头舒展,笑起来俊朗到可以谋杀镜头,伸出手去同他相握:“合作愉快!”

第一个亲吻发生在应启明首张个人专辑大获成功之后,林惊昙一直非常绅士,从不越雷池半步,但应启明看得清清楚楚,他欣赏的眼光藏不住。

庆功宴结束后,林惊昙亲自开车送喝到昏头的应启明回家,抵达后温柔地请他下车,还替他戴好鸭嘴帽和墨镜,免得记者拍到他失态。

当时他倾身扶正墨镜,靠得太近,应启明只闻到酒气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水,于是摘掉墨镜,拥住了他,缓缓吻下去,像在吻世纪末的烟花。

林惊昙挑了挑眉,没有惊讶,没有惊喜,仿佛应启明一举一动都在他预料之中。

应启明很挫败:“你明明喜欢我的。”

林惊昙笑了,伸出手去抚摸他脸颊:“我确实喜欢你。”

还欠半句没有讲,他羡慕应启明的自信,永远笃信有人爱他,无论是粉丝还是伯乐,这种自信他没有,在厉南亭身上吃过一次亏,为防受伤,一早学会以距离掩藏真心。

如果说这段关系里他有做错的地方,一定是这里。

应启明第一次听到他应承,狂喜,沉浸在告白成功的欢乐中,浑忘其他。

然而日后,多疑的影帝时时刻刻反刍着话中深意。

厉南亭和上一任妻子结婚三周年,发了请柬给他们,林惊昙不约束手下,但自己不会到场。

应启明回家后脸色很差,林惊昙本来坐在沙发上看书,被他摔门声惊得站起了身:“什么事?”

应启明的领结歪到了一边,今天他大约有份登场祝福,还别着三色堇做襟花:“……你为什么不去?”

林惊昙摘下眼镜,抱臂沉默片刻:“他每年都会请我,但我一次也没去过,很正常。”

“不,不正常。”应启明笑得有点扭曲,踉踉跄跄地走来,死死攥住林惊昙肩膀,迫他正视自己,“让我来替你说,你替厉南亭做了十年工,捱死捱活,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枕边人,来日同性婚姻合法,或许还能牵手戴上戒指。然而他转头和别人结了婚,从约会到订婚、结婚,从头到尾瞒住你,你受不了,不惜和他决裂。他每一年寄来的请柬,都是对你的挑衅,你迈不过去这道坎,是不是!”

林惊昙有一瞬间头晕眼花,手指抵在应启明胸前推拒:“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不去只是嫌麻烦。”

然而应启明不信:“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他,你何必躲呢?!”

争执间,三色堇襟花掉落在鱼缸里,有沉谭的美感。

林惊昙的衣物也凌乱散落了一地,他一向不喜欢在沙发上,很痛,尤其是被人揪住头发扼住脖颈的姿势,但他手臂已经被扭得比花枝更零落,很难反抗。

事后应启明重重砸在他身上,由他脖颈吻至脊背,一边哭一边讲对不起,林惊昙满头冷汗,镇定如常:“扶我起来。”

应启明慌得几乎半跪在地毯上,他侧过头去,不想看见对方:“穿件衣服去拿冰袋,别惊动阿姨。”

这种事不好被人知道,应启明急急忙忙拿来了应急药箱,林惊昙固定了手臂,次日去检查,是轻微骨折。

然而他那时只想,还好没有情急打在这混账脸上,打伤了还是要赔钱的。

应启明始终担忧地望着他,然而林惊昙见过那么多人,早知道“不会再犯”是一句违心的誓言,应启明嘴唇张张合合,他听不分明,只是忽然想起顾燕燕顶着一脸淤青,还笑着说“我婚姻好幸福”的模样,阵阵晕眩。

他将冰袋按在脸侧,下意识“嘶——”一声,才发现面上也有伤口,舌尖尝到血与肿胀的味道。

他侧过身,如同初遇时那样,隐身在灯影中,冰袋就贴在掌心,就算有眼泪,也一并冰冻。

只要光滑如初,便等于从未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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