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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国民拍档(出书版)(48)+番外

这叫声过后,薛一颜当下愣住,直到椎香拉住她的手跑开,她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片湖附近是大学聚集的地方,来游玩的多以大学生为主,如果不尽快离开,人一旦多起来,冰面上容易发生危险。

13

两人在胡同里七拐八绕,绕到一个巷道狭窄的地方。

一位老大爷骑着一辆三蹦子,正艰难地在雪水和冰地里慢行,去路因此被堵上。薛一颜和椎香纷纷退到电线杆子旁,等大爷慢悠悠地经过他们。

这一趟等待过后,两人往后望了望,粉丝并没有跟过来。薛一颜终于松了一口气,扯好刚才奔跑途中凌乱的围巾,道:“我怎么有种在私奔的感觉?”

椎香并未接话,薛一颜理好围巾,抬头看他,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薛一颜极少见他这种眼神,下意识地避开。

“天呐,那里有家麻辣烫。”为了尽快缓解气氛,薛一颜兴奋地指着前面小店玻璃窗上贴的红色胶字,道,“我饿了。”

话毕,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北方的麻辣烫和南方不同,相较于南方麻辣烫重麻重辣的调料,北方麻辣烫显得清淡许多,主要靠麻酱辅以味道,鲜香为主。

薛一颜上大学的时候最喜爱吃这种街边麻辣烫,在逼仄的小店里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招呼椎香落座后,她到老板那儿拉拉杂杂点了一大堆,喜滋滋地回了座。

店里狭小,暖气却很足。薛一颜左右四顾,店里只有零星两桌客人,而且都像是附近街坊,看起来不大可能认识她,于是她解开了围巾。

解完抬头,见椎香也在解围巾,她连忙伸手按住他,轻声道:“他们可能不认识我,但可能认识你。”

椎香皱眉瞥了她一眼,拉开她的手继续解围巾,语气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

“刚才那一段应该很快就会被发到网上吧。”薛一颜压低声音,有些泄气地说,“你们才公布分手的消息啊。”

椎香解围巾的手一停,慢慢抬起头来:“曜曜和万觉要解约,需要出新闻。”

这句话里的两个人名,薛一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联系她自己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她才明白,他在和她解释,经纪公司发的那通分手声明——应该是为了转移成员解约这件事才爆出。她内心霎时涌起一小股不好的情绪,脑中纷繁闪过很多片段,她和他认识的最初,在舞台上那个莫名的吻。似乎从那时候起,她和他之间的相遇和相处,就隔着太多人和事。

薛一颜勉力笑了笑,视线重回执着于解围巾的椎香身上,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吃过麻辣烫吗?”

“没有。”

“路边摊之类的东西呢?”

“在韩国吃过。有一次,魏禾看电视看到演员吃路边摊,拉着我和毕毕一起,大半夜陪他找了一家。”

薛一颜微微一笑:“好吃吗?”

“很难吃。”

薛一颜看着他,倏然收回撑在桌上的手,转而伸向椎香的围巾,一边从座位上起身一边说:“这个有那么难吗?”还好桌子不是很长,她的手能轻松绕到他背后,终于替他解开了围巾。尽管没有换衣服,他身上却仍然有香味,是昨晚一直萦绕在她鼻翼的香味。她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带笑打趣他:“你在身上到底洒了多少香水啊?”随即坐回椅子上。

“昨晚录通告,化妆师忘了,多洒了几次。”

“通告没录完?”

椎香摇头:“我没进去。”

“没进去?你没进去录?那他们……”

“对他们我有办法。”椎香打断她,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眼薛一颜,没有接着说。

薛一颜的表情却有些讪讪的,经过昨晚后,她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美丽的雾,不能吹,一吹就散了,散了,就得面对真实的彼此,就真的要散了。

正巧这时,老板送来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薛一颜微笑接过,发自肺腑地说了句“谢谢”。

“薛一颜,”老板走后,椎香轻声喊她,“和我回廊山?”

薛一颜用筷子将签子一根根剔除,仿佛很认真在做这件事,仿佛不经意在问:“回去干什么?我已经不用录节目了啊。”说着说着甚至带了点儿笑意。

“随便你做什么。”椎香说话极慢,极轻,像一根绷得极紧极细的弦。

薛一颜笑意更深,顺手将剔好的麻辣烫推到椎香面前:“你打算金屋藏娇吗?”

椎香一动未动,就看着她,眼神深远悠长。

“先吃东西吧。”薛一颜再也装不下去,收起了嬉皮笑脸,拿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后来她一个人吃了很多,椎香一口都没吃。

只是,大学时最爱的路边摊,未来可能会魂牵梦绕的麻酱滋味,那时却一点都吃不出来了。

14

椎香的车果然停在隔壁巷子里,是一辆很低调的车。

两人在车前伫立良久,暗淡的太阳从云层里钻进钻出了好几趟之后,薛一颜终于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椎香接话很快,“不管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明天早上九点,我会来这里接你。”

薛一颜神色惊讶:“我……”

椎香沉声打断她:“如果要拒绝我,就当面拒绝。”

薛一颜还想说话,椎香这回却没再出声,而是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脸,以一个绵长的深吻传达了他不想听她说话的意图。

他们接吻的次数很少,直到这一次,薛一颜才发觉,她特别留恋和他接吻的感觉,很喜欢。

她站在巷子口目送椎香倒车、掉头、转弯、离开。

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阻隔,霎时照得天地大亮。即便如此,天气还是很冷,气温还是很低。薛一颜是感觉到眼泪被冷风刮过,绷在脸上生疼之后,才动了动腿,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隔天早上九点的飞机,薛一颜起了个大早。她的行李不多,一个箱子足够,出租屋和廊山的那些,她都不打算要了。

甜甜亲自开车送她。

早晨路况很好,车子很快驶入机场高速。甜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大概终于憋不住了,她开口说:“他还是没能把你留下来啊。”语气里竟有些失落。

薛一颜游离已久的思维立时回归,她转头看向甜甜,脑中闪电般连起了一些信息:“真是你告诉椎香的?”

甜甜摇头笑,是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有时候我不懂你——虽然也没想过要懂。你回国和住在我那儿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你可以怪我,我不介意。”

薛一颜怔怔地:“为什么?”

“你这个人有的时候活得太克制,特别倔,不听劝。不推你,你就不动,我看不惯。”

薛一颜没有接话。

“你去日本的事,我也告诉了他。”

薛一颜呆住了。

后来的一程,两人没有再交谈。航站楼越来越近时,甜甜语气强硬道:“薛一颜,如果你后悔了,我立刻捎你回去。”

薛一颜眼中情绪翻转,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车子驶进航站楼,薛一颜神色已如平常,她让甜甜停车。

下车前,她对甜甜说:“我做不到。”

甜甜看着她,送别的话没有说,只挥了挥手,道了句“平安”,然后便开车走了。

登机手续很顺利,薛一颜一路处于失神状态。

在登机口落座时,墙柱上有个时钟,上面显示了北京时间。

她没有过多犹豫,掏出手机,起身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椎香没有主动开口。

薛一颜稳了稳心神,道:“我在机场。”

“我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不留你吗?”椎香打断她,“如果我留,你会吗?”

薛一颜心神一晃,避开他的话,道:“我是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要去日本的事。”

椎香那边短暂沉默:“我和自己打了个赌。”

薛一颜没有接话。

“结果赌输了。”椎香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薛一颜强自压下心潮,费力将酸涩的视线移向落地窗外,那里停着待飞的飞机,人影显得分外渺小。良久,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悲伤,道:“我想过,很仔细地想过,和你在一起的可能。请原谅我是个悲观的人,我知道从现在起,如果我们交往,也许会有一段时间,我们会相处得很快乐……这都取决于我,取决于我能装多久。”

椎香没有打断她,她得以继续说下去:“你也许不知道奶奶去世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愧疚是一个短时期的心理感受,更长的是,我找不到目标,我找不到自己,在泰国也好,回国也好,我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这让我觉得很恐怖,我不能让这样一个我留在你身边,我怕自己会变得可怖,患得患失。我想爱你,可我想先找到自己。”

“你明白吗?”

椎香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在我身边,不能找吗?”

薛一颜狠狠地摇头,摇了半晌她想起自己是在打电话,转而说:“我试过了,在你身边,我只会更加迷失……我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不奇怪,连我自己都很讨厌自己,就好像现在,我很讨厌自己。我明明想留在你身边,我试过了,我无法清除脑子里的负能量,我没办法全心全意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