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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122)

正发呆,屋门被咚咚轻敲了两声。苏小培抬头,看到是冉非泽。她看看屋外,娄立冬已经走了。

冉非泽走进来,低头看看她桌上那张纸,两条横线,上面几个点,另有一条短直线把两条横线连了起来,还有一条斜斜的长线也将两条横线连了起来。

“何意?”他问。

“这是我过来的时间。这是程江翌过来的时间。”苏小培指着那图解释。

冉非泽点点头,拖了椅子坐她身边。“你没想到他只比你出发提前了一会,却来了这般久。”

“我觉得我得回去问问。”

“问何事?”

“问问月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范围他们不控制的吗?那这么说如果他是到了未来怎么办?比如比我晚了五十年之类的,那怎么办?月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还有程江翌的资料,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是工程师,是商人,就算人格改变,他的心理控制应用得这般好是怎么做到的?我先前收集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听说他有这方面的专长。事实上,他更喜欢开发和创造,管理和控制他是交给他的合伙人……”她说着说着闭了嘴,因为她看到冉非泽的脸色很不好。

“这些都无妨,你就且说说,你打算如何回去?”冉非泽没好气。

苏小培彻底闭嘴了,她能怎么回去,要是来去自如,她就不愁了。

“不是说你死了就回去了吗?怎地,你打算弄死自个儿?就因为那个他娘的禽兽比你早来了十多年?”冉非泽一脸的不高兴,“你且说说,打算怎么个死法,需要何种兵器,我都给你铸。是不是还要我守着你的尸体,替你验证一下你的尸首会否凭空消失,还是说会有黑白无常用锁链将它拖走……”

“黑白无常不是锁魂的吗?”苏小培小小声辩,虽然她看的闲书不多,但是这种能算得上“常识”类的传说她还是知道的。

冉非泽一瞪她,她立马又闭嘴了,想想又开口:“我就是说说,哪能真回去啊。谁也不想死的是不是?我可怕死了,要不当初付言那般吓唬我我怎么会怕成那样呢?对吧!”抿抿嘴,再拍拍马屁:“我胆子可小了,亏得有壮士在呢,我真的怕死,不敢死的。我是个正常人。”

“正常这事与姑娘能沾着边吗?”冉非泽不吃她这套,撒娇都不会,狠狠剜她一眼。

这么凶呢。不正常就不正常吧。苏小培转头,放弃安抚壮士大|爷了。

“你若是死了,我便打断你的腿。”冉非泽恶狠狠的,她不理他了,他更气。还说她是正常姑娘,正常姑娘是这般的吗?正常姑娘这时候该偎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莫恼莫恼,奴家定不敢的”之类的吧。冉非泽想了想,怪恶心的,他也不受用这般的。他咳了咳,被自己恶心得不气了。

转头看了看苏小培,她盯着那纸看,他拿过了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两点。

“何意?”苏小培问。

“这是你我。”他点了点那两个点。

“这是武镇。”他指的是那个圈。“这里是平洲城的地头,是杜成明的地头。我们在这,便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的帮手,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者,你的顾虑是对的,他杀人,是想给你看的。”

“所以,我们该出去。”苏小培懂他的意思。

冉非泽点头:“你病了,病得重,心病难医,我要带你回宁安城安养,那里是你熟悉的地方,有朋友,比这处打打杀杀的强,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合情合理。”

“这事不用瞒,与秦捕头杜成明这些人都明明白白地说,杜成明一看还真把你吓走了,估计一时也不会再下手杀人,你不在了,他杀给谁看?”

“他定是还有后着。”

“到那时再说。我们先回宁安城,从罗灵儿查起,从宁安城府衙里的奸细查起。这般,脱了杜成明的掌控,事情会更好办些。杜居明弄了两桩血案,如今困得他脱不开身,这便是我们的时机。”

苏小培觉得有理,乱糟糟的脑子忽然顺畅了起来。她是被穿越不穿越,时间长和短框住了,冉非泽旁观者清,他说得对。“只有杜成明一伙的才知道我死而复生,不相关的人以为我是被劫走了。还有还有,罗平犯案的石头镇离宁安城不远,离这武镇却是两个方向,他说教导他的那人易容,表示那人对自己并无太大信心,他只是有样学样,想用杜成明的那一套为己用,拣了个以为好下手的练练,所以,要查那人,到宁安城更方便。杜成明被困在这,就算同伙要向他报信,一来一往,他的处理时间也不会太快。”

“所言极是,姑娘赶紧接着卧床不起吧。我今明两日该就能把兵器铸完,接着便会向杜成明和各派友人告辞。”

“今晚你还要去?”

“自然。”他可是着急得很,赶紧让她有个防身之物才踏实。

“我不能跟着吗?”

“不能,你重病呢。”他也是很不情愿的,让别人守着始终不如自己守着踏实。

“那你还带十八去?”

“有人帮忙自然快些,十八确有两手,是个好苗子。”

“你这样让人家做苦力占便宜,合适吗?”

“他才占便宜了。”没拜师没奉茶没给钱银,白学了本事。

“别把十八带坏了。”她是真心实意的。

“姑娘这心操的,怎地不挂心别的。”她到底懂不懂得讨男人欢心呢,不对,讨他的欢心便好,别人的不用管。

“别的也挂心的。”

“何事?”他给她搭的台阶多好啊,这时候聪明的姑娘就该答“挂心你累着了”之类的吧。

“壮士。”苏小培忽地讨好的笑,对他道:“壮士没再恼我了吧?”

“怎地?”

“那杜成明听到我们要走,定会再来探望我的,壮士不会挑那时候唤我喝药吧?”她眨眨眼,“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壮士定不能这般对我。”为了演戏,他们找来了大夫开了药,每天都按时候煎好了,但她没有喝。冉非泽这家伙不会因为她没哄他开心报复她一下吧。若有杜成明盯着,她死也得把药喝了才行。想到中药的苦和臭,她的脸都拧巴了。

冉非泽学她的样子眨了眨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柔得能滴水:“心肝儿,你若柔情待我,我定也会体贴入微的。”

啥?苏小培打个寒颤,壮士先生鬼上身了。

冉非泽一本正经,相当无辜:“那日问你你家乡表示亲近的话用这儿的话如何说,你想不出来,我教教你,亲近的,可唤心肝儿。”

苏小培抖抖胳膊,用力搓了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壮士下回莫要如此吧。”

“鸡啥?”又有新词?

这怎么解释呢?苏小培憋半天,努力酝酿,硬是成功用娇|声挤出一句:“奴家汗毛直竖啊,壮士。”

冉非泽瞪她,瞪着瞪着,可是那笑绷也绷不住,一指头戳她脑门:“顽皮。”

苏小培一本正经:“总之不能趁机拿苦药报复我。”

壮士先生点头,其实他哪舍得,想都没想过,他家姑娘不爱喝药,他知道的,喝吐了还不是他来收拾,吐病了还不是他来心疼,这没良心想没想过。真是太多疑了,怎么能怀疑他呢。

“也不能再说心肝儿了。”

他又要憋不住笑了,“那,心尖尖儿呢?”

“奴家不喜听。”奴家的脸好严肃。

“好吧,好吧。”壮士应得勉强,“既是小娘子如此说了,在下应允了便是。”

他装模作样的扯着调子,把苏小培也逗笑了,伸手拍他:“好讨厌。”

哎呀,哎呀,他家姑娘撒娇是说讨厌的,这娇撒的,让人通体舒畅啊。

忍不住揉她脑袋:“心肝儿。”

“喂。”害她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拉过来啄她唇上一口:“害,心尖尖儿。”

“讨厌。”用力拍他一下。

哎呀,好舒畅,舒畅得他要把她抱怀里来。为何她的家乡问好是说“害”呢,若是谁要害他的姑娘,他定是不会放过的。

两日后,冉非泽按着计划好的说辞向各派和杜成明告辞,要带苏小培回宁安城养病。杜成明果然来探望了苏小培。苏小培脸色依旧惨白,老大夫也说她内郁难散,当舒解舒解。

没人阻拦他们,因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他们走。各派好友倒是送了些礼,吃的用的消遣的,让他们路上多保重。秦德正带着白玉郎和刘响也与冉非泽他们一道走,他们毕竟是宁安城的,凶案一事与苏小培有关,杜成明建议他们还是跟着一道照应好些,他这处的案子自有平洲城衙来处置审办。

“后会有期。”离开的时候,杜成明来送他们,这般对苏小培说了一句。

第94章

苏小培上路了。武镇似乎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布告墙处还偶有人溜达,看一看是否还会有古怪的留信,各门各派原先盯着冉非泽小屋动静的一下没了事可干,那什么根据苏姑娘推断查找可疑幕后人的事也随着苏小培的离去有些不了了之。两个冤死的姑娘命案被移到了平洲城侦办,也与这武镇似乎关联不大了。总之,武镇的江湖汉子们一下子觉得清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