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寻郎(95)

“为何?”

“因为在庄里出事便是自找麻烦,所以凶手定是等方大侠出庄后再动手。”

冉非泽兴致勃勃:“说到这个,我已猜到方平怀疑的是谁了。”

“是谁?”

“不能马上揭穿,不想闹大,却想着自己查出真相后等待时机严惩。庄主一死,在方平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庄主的血脉独苗小少爷。才三岁而已,刚没了爹,怎么能马上又没了娘?如果不妥善安排好这事,孩子受的伤害怕是不轻。方平怀疑的人是方李氏,庄主的遗孀。”

苏小培笑了:“壮士说的有理。”

冉非泽得意:“那是自然,我说了我可是配得上姑娘的聪慧。”

苏小培又笑,说道:“方大侠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他应该一如壮士所言,因为顾忌着小少爷,所以暂时不会把事情闹大,他想自己解决,起码自己先找到稳妥的证据。”

“姑娘觉得他做不到?”

“他有疏漏,确实做不到。在他找到证据或是能把这事张扬之前,怕是已命丧黄泉。”

“不止一人?”

苏小培点头。“壮士快去通知江掌门,让他帮忙安排布置,我猜最快今晚,希望快些吧,事情拖久了容易生变,那付言可是个急性子。最快今晚,方大侠会来客栈,他在半路会遭到伏击。请江掌门务必将他救下。”

“付言?”冉非泽点头,这人他瞧着就是不顺眼,“他与那庄主夫人有染?”

“这我可不敢说,我只说我看到的能推断的。今日只有两个人垂眼躲避着我的视线,一个是付言,一个便是那庄主夫人。按情境来说,那庄主夫人低首垂眉是乎守礼,但依方大侠所言的庄主夫人,却是个很有主意的,庄主亡故,她甚是悲切,对申冤之事关切追问。我们今日到访,摆明了是要查庄主之死真相,她却不闻不问,只打了招呼寒喧几句便走了。方大侠在说起这夫人之事时,语调很慢,认真回想,他一边说一边印证自己的猜测。从我观察所得和方大侠的判断相辅,这夫人也确是有古怪的。”

冉非泽已然明白,他去找了江伟英,如此这般一说,江伟英赶紧找了众人来商议安排部署。

推测是一回事,但要找出证据印证这事,并教人心服口服却是另一回事。再者,方平的顾虑,自有他的道理,江伟英也考虑着这一层,若是事情闹开,他们必须得有教人信服的真凭实据方可。

第75章

这天夜里,方平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索着整件事。当日`他发现庄主尸首,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哭喊叫人,他抱着庄主的尸首,身上沾满了他的血,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他抬头四望,血直往脑袋上冲。周围的家仆和弟子很快赶了过来,方李氏是最后赶到的,书房离居院这般近,她为何来得这般迟?

先前是他没多想,如今起了猜疑,却越想越觉得她定有古怪。庄主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他面前提起夫人了,难道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起了怨气?那时候,他抱着庄主的尸首,他知道他已断气,可他不敢放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真的离去。周围许多人大声嚷嚷,问怎么回事?付言领着几个弟子冲了出去,探查周围。而方李氏哭喊着,大声喝问是谁所为?是不是九铃道人?她说这段时日庄主与九铃道人生了怨仇,两人仇视已久,庄主还曾言要与那九铃道人一决高下。

她泪流满面,悲痛悲凄,她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他摇头。他那时脑子很乱,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不清她的脸。他告诉她他推开门,进得屋来就见到庄主躺在地上,他恨他没见到凶手。

“可这明明是才发生的,你什么都没看到吗?”她凄厉的声音他至今仍记得清楚。“总能听到什么吧?若是有人与庄主动手,兵刃相撞,呼喝之声,方叔,总能听到什么吧?”她声音里的悲痛绝望让他觉得他真得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然庄主枉死,他这么早发现,却半点线索都没有,他怎么对得起庄主?

“一定是九铃道人。”她是这么说的,一边哭一边说,说了好几遍。她还追问运探查回来的付言和众弟子可曾看到凶手,是否是九铃道人干的。

方平闭上了眼睛,他想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生了幻觉,他以为自己听到了铃音,九铃道人的兵器,声音这般特别,他想他肯定是听到了。他甚至就如那苏姑娘说的一般,他努力回想,努力回想,后来竟又想起抬眼间看到一闪而过的道袍一角。

方平猛地坐了起来,这样的事,真是斥也斥不得,说也说不清。这般说出去,怕是会笑掉旁人大牙。别人说几句猜测自己便当了真,还生出幻觉想象出了证据,自己弄错了,难道还要怪别人曾说过猜测的话?没人要求他编谎,没人要求他栽赃九铃道人,是他自己干的。

方平心里非常难过,是他干的,他诬陷了好人,他将所有的事都弄糟了,甚至在武林里揭起了一场风`波。全是他太蠢了。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他还有事情没弄清楚。若是那女人下的毒手,她是如何办到的?

骗过了自己,利用了自己,是她高明。可她是如何杀害庄主的?庄主一身武艺,怎能被她所害?还有那些刃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有帮手?

方平的心无法平静,越想越是生疑。他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谁都没有说。可苏小培是知道他有事相瞒的,她今天露了那一手,她是想告诉他她有真本事,她真的能帮助他找出凶手。对,她定是这个意思。

她说晚上思考脑子更清楚,她想让他晚上去找她商议?方平下了地,穿好了鞋子,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他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他该不该听她的话去找她?

可是他现在不能处置那个贱人,小少爷年纪还小,他得先弄清楚她是如何动的手,他得先试探她,然后他可以借教导小少爷读书识字的机会,把小少爷放到自己身边,待一切安稳,再为庄主报仇。

那么,还是去见一见那苏姑娘吧,他可以不告诉她这些,但他可以向她请教一下如何试探问话。她说要问对问题,她说可以观察表情眼神,他还是去请教请教好了,他一定要弄清楚庄主是怎么被害的,他得不动声色,不让人疑心地问出线索来。

方平整理好了衣裳,出了房间,想起付言提醒他最近神算门虎视眈眈欲找麻烦,他想了想,转去一旁的厢房,唤来了他的两位随伺家仆丁子、马二,三人都拿上了剑,拉过了马,一起朝着苏小培住的客栈去。

行了大半,在一条僻路上,夜色中突然窜出了几个蒙面黑衣人,一人叫道:“方贼,终于等到你了。纳命来,我教你血债血偿!”言毕,一伙人刷刷地举剑向他刺来。

方平的脑子有些蒙,血债血偿,他何时欠过血债?他何时有了欠命的仇家?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一旁的丁子、马二腾地一下赶在他面前,挡开了刺来的剑。

兵刃之声“铛”的一下,将方平震得清醒过来。这时一个黑衣人的剑招从侧面袭来,方平急急一转身,闪躲了过去。这时马二刷地一下险些刺中个黑衣人,那人闪开,可衣裳却被划破了,露出了黑衣下头的道袍。

丁子大叫一声:“是神算门。”马二一瞧,也怒得大叫:“卑鄙,居然伏击。有什么咱们堂堂正正各门各派跟前说清楚,尔等居然使这般阴招。”

对方领头的冷笑:“堂堂正正?你们也配?!”一边说着,一边举剑又向方平攻来。

大半夜的,七杀庄的庄门挂着的六盏灯笼灭了一半,显示庄内各人已经休息。但就是这种时候,有人疾马驰来,用力拍打七杀庄的大门。

“在下玄青派大弟子萧其,有急事寻付大侠。”

门房听得来人身份,赶紧把萧其放了进去,急急去找付言。付言很快出来。萧其一抱拳:“付大侠,贵庄方大侠在街上遇到伏击,生命垂危,奔来我派暂居的客栈求救。我师父将他救下,遣我来报信。”

付言大吃一惊:“有这等事?”他火速回屋,召集了几名弟子,跟着萧其往客栈去。

到了客栈,后院里相当热闹。因着江伟英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少,住楼上怕太吵闹,扰了别人,便包下了后院,如今倒是方便了。付言见过了江伟英,便由他带着进了客房,看到方平脸色惨白紧闭双眼躺着,身上伤了好几处,虽包扎好却还渗着血。付言一脸惊怒,连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何人伤了他?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方大侠言道是神算门半道里劫杀于他,他与庄中两位弟子皆是受了伤,他拼死将那几个刺死,因离得我们这处近,便奔来求救。”江伟英指了指隔壁:“受伤的两位弟子在隔壁,那神算门的几具尸体我们都验了,确是穿着神算门的衣裳。”

“方叔还说了什么?”

“他只说了这些,便倒地不醒。我们给他治伤,又派了弟子去他说的地点,把尸首和贵庄两位弟子找回来了。”

“尸首何处?”付言问。

“在后头柴房前边。”

“烦请江掌门引路。”

江伟英带着付言去了,柴门前摆了几具尸首,穿着黑衣,此时已被扯开衣襟,全`露出了里面的道袍。付言看了一轮尸首,皱眉怒喝:“神算门这群贼子。我今日还告诫方叔,若是出门务必小心,没想到,还是中了他们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