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融岩(29)+番外

韩笑点头,匆匆离开。她这半天的功夫,知道了不少出乎意料的消息,弄得情绪很糟,她不敢回岩筑,找了个角落自己呆坐了一会。

弟弟的病只能靠神医先生,可神医先生如今是不是真心要替他好好治,韩笑心里是有疑问的。她不想猜疑,但那石耳说的头头是道,让她想不怀疑都难。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小丫头,就算有福星传说,可怎么也难招医术高明的神医先生青睐吧?难道从这上山开始,就是布的一个局?

韩笑越想越心慌,或许什么福星什么生死夜都不是真的,云雾老人知道聂承岩的毒一定能挺过去,要她过来守着不过是做做样子。她是生面孔,无缘无故上山来,弟弟有专人伺候着,难缠的公子没二话的交给了她照顾,这会连药箱子都是她在背。若真是石耳所说,这山里好传言喜八卦,大家指不定把她说成什么来路了。

她不会武,年纪小,无依无靠,没权没势,还有个急待治病救命的弟弟算是人质,她们姐弟俩算是全拿在了神医先生的手掌心里。如若聂承岩肯为他们出头,保他们平安,或许还有胜算。可象石耳所说,他明知道神医先生利用她却不提醒不阻止,那在聂承岩心里,她这个又倔又爱顶嘴的丫头,又算是什么?

难道她真的只是个贱命棋子?什么欣赏什么鼓励什么相互扶持的感觉都是假的吗?

韩笑忍不住落了泪,她其实以前没那么喜欢拌嘴的,她这几年看人脸色看得多了,眼力架还是有的。聂承岩说话她敢顶,一部分是她真管不住脾气脱口而出,一部分却是被聂承岩纵容的。

韩笑不得不承认,其实很多时候,主子大声喝斥,实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象那些真正要伤害别人的,边骂就边动了手打。所以聂承岩的嗓门再大,也只止于嘴皮上斗斗气,这样一来二往,她自然是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她难过的想,所以她是被主子养成了坏习惯。

其实为奴为仆,莫说是当什么棋子,就是为主子送了命也没啥好说的,韩笑检讨着,她如今这般难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主子有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可她不能忘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有弟弟要顾及,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对方把目标转到韩乐身上,那可是要糟。他们姐弟吃了这么多苦,再坏的状况都熬过来了,眼看着救命有望,不能在这云雾山上栽了跟斗。

韩笑用力擦干眼泪,她得为自己想,得为弟弟想,他们绝不能任人摆布。石耳说,他们做仆人的命都是贱的,他说得不对。没有人的命是贱的,只有人的心是坏的。她不能再沉溺在轻松宽裕的生活里了,她得拿出当日爬山涉水排除万难的劲头来,她要学好本事,要治好弟弟。

韩笑走了一圈,平复好情绪,终于回到了岩筑。

“怎么出去这么久?”一进屋,聂承岩就皱了眉头给她看。韩笑只道在路上遇到了石耳来谢她,然后看弟弟又多花了时间。她理直气壮的,她是有所隐瞒,却没撒谎。

聂承岩盯了她良久,终于没说什么。韩笑埋头开始干活,借着忙碌来理清思绪,她一看到他,心里又有些乱跳。

“韩笑。”聂承岩一声喊让韩笑吓了一跳,忙应了:“是,主子。”

聂承岩又盯着她看,这次她的话跟以往不一样,以往她是开心的,大声地应:“是的,主子,奴婢在。”这次却是畏畏缩缩的很。

韩笑低了头,躲闪着他的目光,聂承岩指了指铃带,对她道:“你进屋没有换回紫色。”

“哦,奴婢这就换。”韩笑过去换铃带,换完了又接着干活。聂承岩终没再说什么,自己在那发呆。

韩笑把东西收拾好回到外屋,隔了面墙,聂承岩的存在感终于没那么强了,她轻呼了口气。书桌上她的医药摘抄册子被动过了,她明明摆在桌边,这会子是放在了桌中间。韩笑看了看屋里,虽然不愿意,但心里又犯疑了。主子让人拿她写的东西看了?难道是怕她记了什么消息?

她翻开册子,看了几页,看着看着,又想哭了。她有个习惯,记的内容里不明白的地方都会标上问题,她不懂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每一页都留了不少疑问。现在,这些标记旁边,有人帮她写下了答案。那笔迹她认得,是聂承岩的。

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她不在的这半日里,竟然册子里的一半问题他都给她做了解答。韩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是她太容易感动,还是他真的对她好?

第23章 若即若离

“笑笑。”

聂承岩的这声唤让韩笑心里一动,她把泪抹了,站到里屋门口应了一声。聂承岩在床上侧头盯着她,依然没有听到那活力十足的“是的,主子,奴婢在”,他不禁烦躁起来。

“韩笑。”这次嗓门大了起来。

“主子有何事吩咐?”软趴趴的应着没精神,应的字倒是多了几个。

“韩笑。”他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讨厌。

“主子请吩咐。”韩笑站直了,也提了嗓门应。主子这又是怎么了,说不高兴就不高兴,她刚进门的时候他还挺好的,这会又耍起性子来。

聂承岩瞪她,喝道:“你给我过来。”

韩笑心里也不痛快了,莫名其妙,有事就说话,干嘛又凶她。主子就是这样才让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下对她很好,一下对她很坏,她是喜欢他,所以总把他对她的坏很快忘光光,对她的好反而记得清楚。可被石耳一说,他对她的好变得很不真实。她还没琢磨明白呢,他就又大呼小叫的。

磨磨蹭蹭过去了,聂承岩瞪她好半天,道:“站好了。”

“奴婢站得好着呢。”

嗯,不错,那个倔丫头有些回来了。可他还不满意:“没精打采的,你胆子越发大了,敢端脸色给我看。”

“奴婢没抹胭脂,脸上没色。”很好,伶牙利齿的劲头不减。

“那你垂头丧气的是在耍脾气?”看她眼圈还是红的,泪痕尤在,怎么这出去了半日功夫,她的精神头就没了?

“奴婢不敢有脾气。”

“今日有人欺负你了?”她摇头。

“那是你想欺负别人没欺负上?”她忍不住偷偷瞪他摆在床榻边的手,她才没有象他这般喜欢欺负人。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你弟弟的病目前尚算稳定,吃好喝好睡好,你主子我也日渐康复,你还有什么不舒坦的?”

韩笑咬着唇,她当然不能说真话,低头半晌不语,听得聂承岩重重“哼”的一声,她一抬头,就见他凶巴巴的瞪着她,她一下子也来气了,脑子一热,大声道:“奴婢是难过怎么有人给解惑只解一半的,后一半怎么没了?”

什么?她还真敢说!聂承岩一指头就朝她脑门戳过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韩笑捂着额头退了一步,抿嘴没说话,没心没肺就没心没肺,反正她与他不可能有什么,她早前打定主意要把心思埋起来,结果不够坚决,趁这次一定要做到。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待她不错,她便对他加倍好,不亏不欠。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这么别扭招人烦。

她退这一步,让聂承岩怒火中烧,他这边拖着个残腿病体,得给百桥城谋事,得破这毒案迷局,还抽着空关心她的学医功课。原本想着她回来若看到,得多欢喜。结果不欢喜便罢了,在外头也不知从哪惹了不痛快回来,竟拿他的好意做借口撒谎。

他顺手拿着枕头便朝她摔了过去,看枕头砸她身上她疼得一缩,他更来气。握了握拳,自己撑着床便躺下,动作太快,碰到痛脚,“嗤”的吸了口凉气,但他停也不停,枕头也不要了,被子扭七歪八的也不管了,腿脚没摆好也不顾了。背对着她,闷了一会,喝道:“滚!”

韩笑僵立了片刻,弯腰把枕头捡起来,知他喜洁,便换过了新布套才拿到床上,摆在他的头边,她拉好被子给他盖上,又去摆平他的腿。他闭着眼不理她,她扶着他的头摆到枕上,替他拂开脸上的发丝,又掖了掖被角,把床缦放了下来。

他睁开眼,知她仍站在床边,可隔着那层布缦,她与他,竟是不得见。他深吸一口气,她看不到他,他却是冷静下来了,有些怪自己为何不多给她点耐心,她还小,自然是会毛毛躁躁的。

他听着韩笑离开了床边,在屋里走动了一会,然后出去了。怕听不到他唤,里屋的门是从来不关的,于是她的声音再小,他还是清楚听到她在外头翻册子,时不时认真念着他给她解答的那些问题。他听着听着,竟觉得心里宁静起来,真睡过去了。

第二日,吃过午饭小憩片刻,聂承岩又让韩笑去看弟弟去。韩笑爽快的应了,拿了本医书便走了。她到了小屋,让连翘去休息,自己守着韩乐坐着,韩乐午睡,她看医书。直看到韩乐醒了,韩笑边照例给他点穴按摩,边跟他说了要留心提防的事。

上一篇:我的波塞冬 下一篇:求你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