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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45)+番外

聂承岩冷冷一笑:“我以为这屋子里全是大夫,懂医理的,怎么说起这么浅白的借口来。”

下面八人均是一僵,在疗治上找推卸责任的理由,面对的是神医先生和公子,此举确实显傻气了,可不如此,她们又能如何说?这言大夫伤得极重,却没大夫来管,只丢给她们几个素医,她们接这烫手山芋,左右都是不讨好的。她们是不敢太上心,怕被别人说与这言大夫是同谋,但药方子没有错,服药也是按量按时的,突然暴毙,她们也不知是何原因。

云雾老人不待她们再辩,伸手从桌上丢下三包东西:“这是言杉昨日内服的三剂药剩下的药渣子,你们自己看。”

八个人不敢不看,围着那三包药渣仔细翻,有五人医术好些,翻完均惊得脸色苍白,有三人医术差,虽不明就里,但看那五人表情,也知情况不妙。

一素医跪地伏首喊冤:“神医先生,煎药都是药房所为,我们药方上明明清清楚楚写了剂量,这乌头药量大了,确实与我们无关啊。神医先生明察,药方上写的量是正确的,是药房的药仆们动了手脚,我们冤枉啊。”

乌头有巨毒,用量要十分小心,且必须炮制后方可入药,这三包药渣中,两包里乌头都微微超量,第三包甚至是用的生乌头,这可不是疏忽没上心照应了,这是下毒害人,她们背不起这责任。

“药方那未煎的药包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云雾老人淡淡的说:“煎药的药仆我押起来了,但你们几个吃住都在一起,又是日夜守着言杉,要说毫不知情,我绝不相信。”

那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好。若真是她们八人中有人起歹念,又是谁?几个人吓得不轻,相互怀疑起来。

聂承岩这时候说话了:“若你们供不出来便也罢了,反正你们才八个人,宁可错了,也别漏了。你们照着他的药一天三剂服了,喝了药,脑子清醒,自然便想起是谁了?”八个人听得此言,吓得发抖,这是让她们都陪葬啊。

“对了,我能帮你们减少些嫌疑。你,你,你。”聂承岩指着那三个看不懂药渣的素医,“连乌头都不认识,想必没这害人的本事,快滚吧。”那三人初初不敢相信,而后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逃也是地跑出了屋子。

“现在剩下五个,是不是更好猜了?”

好猜吗?

五个素医不敢不猜,生死关头,不猜便是自寻死路。眼看着那三人得以脱身,自己也得想法撇清关系才是。于是五人开始纷纷禀告可疑之处。

“丁,丁香姐素来对言大夫颇有好感,可言大夫一直婉拒。或者,或者……”

“白微,你莫血口喷人,我与言大夫素无交情,倒是你上次弄错了药方抓错了药,被言大夫抓个正着,他将此事禀了,累你受重罚,你一直怀恨在心。”

“我怎么怀恨在心,那次明明是半夏犯的错,我替她背的罪,言大夫禀了之后,察觉冤枉了我,还来与我道歉,可半夏是一直惦在心里,担心言大夫再把她捅出来。”

“你胡说,我可没有。那事情早过了,我怎会为这害人。”半夏急急辩着,赶紧又拉出个嫌疑来:“林大夫的遗骸刚找到,山中传言都说,言大夫必与此事有关,兴许是林芝要为父报仇……”

林芝咬着唇恨恨瞪她:“我爹的大仇一定要报,可我们都知晓那绝非言大夫所为,我也绝不会犯下这杀人重罪。”

“上次,上次我看到薄荷与言大夫在一僻角偷偷说着什么,言大夫听了似乎很生气很着急的样子。”白微又曝出新消息。

在一旁一直低头发抖不说话的薄荷,闻言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白微,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丁香在一旁帮腔道:“薄荷胆子最小,能做出什么来。白微你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平素你最是记仇小气,药方子也是你开的,乌头这昧药是你写上去的,就你嫌疑最大。”

“呸,我医术最好,自然是我开药方,药方子没错处,神医先生自是知晓的,你莫要用这个栽赃于我。”

第37章 出乎意料(修)

“什么你医术最好,这山里谁不知道,素医里,名声最高的是林芝。”

白微很不服气:“名气管何用,还得看治病救人的真功夫。要论名气,那福星韩笑可不就是排第一的吗?”此言一出,白微自己一愣,终发觉失言。

这言杉是意图杀害韩笑之人,她目前与其他几人均有毒害言杉嫌疑,她积极举报猜测,反应强烈,最后却说了自己是医术最高,而名声却是韩笑最大,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如此一推断,可不就是得出结论,是她妒了韩笑,便游说言杉杀人,结果事情败露,她再开药方下毒杀人灭口。

白微吓出一身冷汗,转头四望,果然屋里众人皆不语盯着她瞧。白微大声辩道:“我没有,不是我干的,韩笑名气大,与我何干。言大夫与我交情平平,只是上次他冤了我,心里有愧才时不时问候……”她闭了嘴,暗自咬牙,这真是越描越黑。

云雾老人一抬手,指了指白微,门边站着的两名侍仆过来,抓起白微,扭着她胳膊便将她押了出去。白微一路还大喊着冤枉,可惜无人理会。

余下的四人皆松了口气,这下子,事情该了结了吧。

可云雾老人不说话,他敲了敲桌子,下面的侍仆会意地换上一壶新沏的热茶上来,退下去的时候韩笑追上两步,低语了两句,那侍仆点点头下去了。

韩笑回转,见云雾老人已倒了杯热茶喝上。聂承岩也自己动手,刚把杯子倒满。韩笑却是伸手将杯子拿开,放到一旁。聂承岩瞥她一眼,她一动作他便想起自己近期服的药要禁茶,可她今日不听话,非赖着要跟来,而他居然妥协了,这让他很不高兴,于是她不让他喝,他还偏想喝了。

他把茶杯拿了回来,可还没喝,韩笑又端走了。刚下去的侍仆回转回来,这次端上来的是壶热水。韩笑拿了个新杯子,给聂承岩倒了杯热水,摆在他跟前。聂承岩赌气推走,她又摆回来,聂承岩又推走,韩笑不与他争了,默默退到一旁。聂承岩一愣,甩手干脆什么都不喝了。

云雾老人冷眼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垂下眼,默默又喝了口茶。一会外头侍仆进来递了一张纸,云雾老人看了,终于开口:“林芝留下,你们都退下去吧。”其余三人忙不迭地赶紧出去,林芝低着头孤伶伶跪在那,羸弱可怜。

云雾老人看了她片刻,一抬手:“你坐着吧。”又对身边侍立的仆人道:“给她上茶。”

林芝谢过,端庄地坐在一旁椅上,静静等着云雾老人发话。云雾老人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上次让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爹失踪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可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芝忙又跪下:“神医先生,先父跟随先生多年,承先生指点医术,心中感恩戴德,自是一片忠心。林芝思前想后,确是想不出先父生前有何不妥之处。先父一定是被奸人所害,望神医先生明察,为先父讨回公道。”

云雾老人摆摆手:“你先坐着,慢慢说。”

林芝坐下,对送上热茶的侍仆轻声道谢,喝了一口,然后听得云雾老人问:“你父亲可有向你透露什么别的事?譬如他是否有发现其他人的不妥……”

林芝想了又想:“确实未曾听说。”

“那言杉是否与你透露过,他是否知道你父亲被杀害的内情?”

林芝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摇头道:“未曾听说。”

云雾老人点点头:“那你自己呢?可曾发现这山上各人,哪位就绿雪之事有不妥之处?”

林芝将茶饮尽,清清嗓子道:“神医先生明察,林芝知晓绿雪之毒事关重大。”她转头看了一眼聂承岩,“况且公子是被此毒所伤,如若林芝有一丝半毫的线索,定会第一时间禀告。”

“是吗?”云雾老人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敲敲桌子。韩笑看着他的举动,没由来地紧张起来。林芝也似察觉出气氛不对,抿了抿嘴。

等了好半天,云雾老人终于又说话了:“你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其实若无歹念,这云雾山里,怎么都会有他的位置。可他却暗地里窃毒,无论是何缘由,我都对他很失望。”

云雾老人语调冰冷,林芝赶紧辩道:“先父所为,定有隐情,定然不是为了窃药。”

云雾老人却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在素医馆里不好好安生呆着,偏要搅出事端,言杉虽非我最出众的弟子,但天资聪颖,毁在你手里,也是怪可惜的。”

林芝一惊,扑通跪下:“神医先生,林芝冤枉。”

“纸是包不住火的。”云雾老人话里的阴冷让韩笑侧目,她下意识地往聂承岩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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