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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71)+番外

“哼。”

“我回去再给你泡泡脚,今日不疼了吧,别恼了,生气伤肝。我保证明日不去看伤者,就在家陪着你。”她讨好地笑,推着他往马车去。

“你去不去看病人我哪管得了,我管不着你。”

“哪有,主子管得着,我就听主子的,说不去就不去,明日就在家里。”

“哼,在家里还不是想着要修你的解毒典籍。”

“那也是守在主子身边修的,那几个毒的解法,可以更快更简单些,还是改一改的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了,上了马车,鲁直猛地想起,他在李大夫那看到一本解毒典籍,著者处,只写了一个“韩”字,难道……这怎么可能?

鲁直一把拉过旁边一人,指着韩笑上的那辆马车,问道:“那个韩姑娘,究竟是何人?”

韩姑娘是何人?

韩姑娘就是韩姑娘呗。被拉着的那人觉得莫名其妙。

鲁直眼一瞪,心里不痛快,他可不是知道她是韩姑娘,问题是她不是奴婢吗?奴婢怎么会有这般好的医术,奴婢怎么还能写书立著?难道真有女子可以学医的吗?

鲁直回去之后,借着与大夫们一起照料伤者的机会,打探了一下,把韩笑的传奇故事摸了个清楚。这一番了解,让他对韩笑肃然起敬,别的不说,光是背着弟弟走遍千山万水求医最后还能成功,就够让他佩服的。

鲁直觉得自己与韩笑的经历有些相似,也是从艰难困苦的低层爬起,看尽人们的脸色,偶得好运,勤奋努力才得以有今天。他听说韩笑起初是跟百桥城的众大夫学医,而后在云雾山上也不知跟着谁学得几分医术,反正是加上她自身的福运高照,天资聪慧,这医术本领那是不比城中的大夫差。

鲁直听得这些,琢磨了一日,觉得韩笑是个好姑娘,不该被埋没,于是他去找了韩笑。

鲁直找韩笑是去讲道理的,他告诉韩笑为医者不论出身,能治病救人的便是好大夫。

韩笑听得一头雾头,以为鲁直说的是他自己,便道:“鲁大夫虽出身贫寒,但医术了得,将医术用在正途,确是医界良才。”

鲁直摇头:“我在说姑娘。姑娘虽为奴为婢,但既得机缘学了一身医术便不该荒废。学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已任,姑娘虽是女儿身,但我想能治病的便是大夫。姑娘莫要拘于自己眼下的身份,当为自个儿多打算,若有机会出去游历行医,救治病患,切莫迟疑。”

韩笑有些傻眼,这鲁大夫是怎么了?他在说什么?

鲁直看着韩笑一脸茫然,有些着急,直白地又说:“我是说,姑娘可别白学了这一身医术,若能脱了奴籍,就赶紧走吧,外面大千世界,有许多姑娘能发挥医术的地方,照我看来,女儿家也是能做大夫的……”他话未说完,就看到门口那处坐着轮椅的聂承岩出现了。

鲁直咽了咽唾沫,这城主大人为何每次都偷偷摸摸出现,为何每次都一脸凶巴巴的模样?

“滚。”这次聂承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

这鲁直虽然来百桥城确是无甚恶意,虽然他很负责地治好了他带来的两个病人,虽然他昨日帮助城里救助了不少药农,但他终究是迟砚兴的徒孙,那一派的人都不会是朋友。聂承岩自认这般都没把鲁直处置了,没赶他出城已是不错,可没想到他居然敢打着游说韩笑出走的念头。他脑袋里装的什么?

鲁直被聂承岩的凶狠吓了一跳,他飞快跳了起来,依着聂承岩的话要“滚”了,可他还是不死心,跑走之前又冲韩笑喊了一句:“为奴为婢也好,姑娘家也好,只要有医术本事,能救人,就能做大夫!”

韩笑愣愣地看着鲁直很快跑没的身影,再将目光转到聂承岩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上。她是无辜的呀,她哪知道鲁直会跑过来说这些。

“呃,鲁大夫其实,是来与我说笑的。”

“哪里好笑?”

韩笑噎住,是没一处好笑的。

聂承岩瞪她,韩笑只好摆着无辜的脸装可怜。半晌聂承岩咬牙唤来霍起阳:“莫教我在城里再见到那个鲁直。”

当天夜里,鲁直背着包袱,被请离了百桥城。他走得并不憋屈,还挺高兴,因为没人管他再要药钱工钱这钱那钱的了,他立时无债一身轻,还随手拿了韩笑著的那本解毒典籍,白得的,这些都是颇让他高兴的事。只是他挺纳闷,他做错什么了?想半天没想出来。不过他鼓励韩笑的那番话,倒是也鼓励了他自己。没名没望的没关系,莫拘泥这些,他可是有一身医术好本事,他该做些实实在在的医者当做的事。

鲁直这般一想,觉得来这趟百桥城真是不虚此行,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走在夜色中。

鲁直走后的第三日,聂承岩带着韩笑启程上路,去寻找云雾老人。他们是在夜里头悄悄走的,一如聂承岩以往行事,没有惊动城里。韩乐看着他们马车队伍消失,暗自抹泪。陈总管抚抚他的头:“乐乐,要勇敢啊。”

这是韩乐第一次如此长的时间与韩笑分离,他似乎一下子长了好几岁,成熟稳重起来。

第56章 韩笑失踪(修)

 

聂承岩不是没出过门,事实上,他在受伤之前是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可这次双腿不便再远行,这旅程当中可就吃尽了苦头。先不说马车上上下下不方便,单就在车里干坐着一路颠簸,就让他甚是辛苦。

他坐一会躺一会,韩笑在一旁时不时帮他捏捏腿松松肩,可他还是不舒坦。更别提若是赶不上到城镇里休息,野外做饭如厕等等事的各种不便都让他相当暴躁。他不舒坦不方便,累的就是韩笑。她爬上爬下,变着法的给他变出好吃的,为他按摩,扶他下车,推着他走走透透气,他无法像其他人一般在野外里随便解决拉撒,她为他架上便桶,跑前跑后倒屎倒尿,她的辛苦比在家里更甚几分,他看着心疼又难过。

可韩笑从来不喊累,连个苦脸都没有,天天笑盈盈地对着他,这让聂承岩心里说不出的苦楚。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这一路跟个废人似的,而他千里迢迢,就是要寻那个间接把他害得如此的亲人。聂承岩心里头对云雾老人那是一会儿挂念一会儿怨忿,有时急得只想马上找到他确认他的平安,有时却会想无论发生何事都是老头咎由自取,他不该管他。

可无论聂承岩如何想,这旅程终究还是继续了下去。聂承岩去见了云雾老人在各处被人挑战过的弟子,他从探子那得知,这些弟子老人探访过,所以聂承岩要去见一见,看看能有什么寻人的线索。

那几个弟子在各处都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只是与人斗医后,名声大跌,精神不振。见得聂承岩来,忙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又说了师父云雾老人确是来过,但走时与来时一般突然,并没有留下要去何处的只言片语,只是对他们与人斗医输了之事留了话,话说的是莫计较输赢,莫惦记报复,日子该如何过便如何过。又嘱咐他们此生莫再与人斗医,那不是件好事。

有些弟子与聂承岩道,定是自己输了,让云雾老人颜面无光,他才会说斗医不是好事这样的话来,他们觉得非常惭愧,愧对恩师。可聂承岩却觉得,云雾老人说这话,是因为他自己惭愧。而他的惭愧,只对一人。

聂承岩低头看看自己的残脚,他觉得很讽刺,有些想哈哈大笑,却又觉得眼眶发热。他握紧韩笑的手,韩笑伏在他的膝上,默默给他安慰。聂承岩抚着韩笑的头,想着云雾老人这些年都是如何待自己。他想到了谢景芸的死,想到了他的脚,想到了韩笑的冲喜,想到了韩乐身上被偷埋的针,想到了老人用教韩笑医术来换他继承云雾山,想到了老人诱逼韩笑发誓永不嫁他,想到了窗框上的痕印……

聂承岩想不通,每一件事都显出老人的冷酷无情,可他为什么还是会奢望老人对他仍有亲情?他真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口口声声对他好,却要这般一件一件地让他不得欢喜。

他从前有很多机会好好问,可他没有问。如今他忽然有些慌,该不会是他想问了,却不再有机会了吧?

聂承岩心焦,他很想马上就找到老人,他想见到他平安无事。

聂承岩依着探子的呈报,沿着云雾老人留下的踪迹一路寻找,却总是在他的尾巴后头追赶,迟了一步。这日,聂承岩又收到了探子的呈报,有人发了战帖,约云雾老人到萧夏两国的边关一战。下帖之人似是知道云雾老人并不在云雾山上,只在云雾老人可能会行经的城镇贴了战书告示。此事在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

萧夏边境?那是当初迟砚兴被云雾老人驱赶到的地方。聂承岩很肯定这些事定是迟砚兴的复仇,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迟砚兴的计划。先是将老人唯一的亲人弄伤至残,折磨摧残老人的精神,再来在江湖中斗败老人的弟子,让云雾山名声扫地,接着,最后一招,与老人决战于当年自己受苦之地,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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