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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74)+番外

两个人七拐八转,终于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巷。韩笑仔细看了看,巷子前后都是通的,倒是方便逃逸。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崔安已经有节奏地敲响了巷子中间的一个小院门,院门开了,崔安推着她进去,韩笑已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院子很小,跟普通人家一般,并无特别之处。一个中年车夫打扮的人守在门后,看韩笑和崔安进了门,赶紧又把门闩上了。

一个丫环从屋里探出头来,韩笑认得这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婢。那丫头看到韩笑吃了一惊,见崔安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崔公公,你可回来了,公主把喝下去的药全吐了,这可怎么得了。”

崔安闻言也是焦急万分,冲韩笑一拜:“韩姑娘,请救救公主。”

那婢女看着韩笑没说话,抿紧的嘴角透露着她心中的质疑。韩笑不知她是怀疑自己的医术,还是怀疑自己肯不肯诊治她家公主。韩笑不说话,摆了摆手,崔安赶紧推着那婢女带着韩笑进屋。

屋子不大,公主躺在床上,比起上次见面时,人已然瘦了一大圈,眼眶脸颊都微陷。韩笑看她脸色,已知不好,一搭她的脉,手腕竟是滚烫的,脉象极弱,确是久病之相。

如意公主昏昏沉沉的,勉强睁了眼看她,竟似不认得,两眼无焦距,又闭上了。那女婢急得在一旁道:“这情况已有三日了,给她服了些退烧的药,可一直不见好,今日越发严重了,也不大睁眼,偶尔看看我,好象不认得……”

“都给她服的什么药?”韩笑打断她,问道。

“喜儿,快把方子给韩姑娘看看。”崔安在一旁吩咐着,那叫喜儿的女婢慌忙应了,从怀里掏出张方子来递给韩笑。

崔安道:“就是一般的退烧去热的方子,我在宫中伺候人,略懂得一些,在这城里我们不敢找大夫,所以就自己抓了药……”崔安有些忐忑,“这方子该是没错的,在宫中也用过多次,只是不知公主为何一直不好。”

“你说她在夏国受了伤,都有哪些,那边的大夫开的什么药?”

喜儿挨过来,拨开如意公主的刘海,那头顶发根处,明显有道疤,又解公主的衣襟,稍稍拉开,露出锁骨和胸前的伤痕,她难过地道:“那日夏王是极凶残,把公主又打又摔又踢的,公主流了好多血,最后动也不能动了。”她似是想起那日情形,有些发抖,“都怪我们没本事,我们护不了公主……”

韩笑没空听她自责,转头对崔安道:“崔公公,我需要把这屋里弄热一些,还要烧热水,要些布,在夏国是否有大夫给公主开过药,是否有药方子。”

“是开过药,但没给我们药方子,都是直接回去煎好了端过来的。我原本还生疑,怕药里不好,但那夏王跟大夫说若是公主死了,让大夫也陪葬,所以想来药该没问题。公主那时情况危急,也就只好都喝了。喝了药后,公主的伤势倒是好些,只是受了惊吓,心中又郁结悲痛,所以一直也没大好。我们逃跑的那段日子,她有了些精神,但一路行到这,却又病倒了,这一病,便是如今这般。”

韩笑又把了把脉,点点头:“崔公公,先去准备我要的东西,这发热并非受凉所致,怕是原先的伤未好,留了内腑伤症,加上这一路劳累,正如你所说,她心里惊吓悲痛,能行到此处,已是极限。现如今,怕是有性命之忧了。”

那喜儿与崔安听了,扑通一跪,齐声道:“求姑娘救救我家公主。”

韩笑没看他们,她翻开公主的眼睛细细瞧,一边道:“有空跪我的,还不如抓紧时间把我要的东西办了。把这屋烧热,我查查公主的伤,然后才能开药方子。你们动作快一些。”

崔安听了,磕了个头,转身就往外头跑。喜儿守在一旁等待韩笑吩咐,却见韩笑扳开了公主的嘴看她的舌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手。

片刻后,崔安拿了两个简陋的碳盆进来,按韩笑的指示摆在了屋角。韩笑让喜儿帮忙,一起褪去了如意公主的衣裳,只见白晰的肌肤上布了不少伤疤,喜儿指着腿、小腹和胸等几处位置,告诉她当日的伤情。韩笑轻轻按压胸腹,如意公主哼了一声,似是有痛感。喜儿凑过去问:“公主,公主,你能听见奴婢说话吗?”

韩笑小心又仔细的摸完了伤处,道:“她确有内伤,这伤病拖得这般久,要全愈需要时间和好好调养,你们不能再奔走了,让她安稳先呆着。她喝药便吐是吗?”

“是的,是的,这两日喝什么吐什么,更别提进食了。”

“那她不能再喝药了,但她的热今日必须得降下来。”韩笑琢磨着。

喜儿急了:“不喝药,如何能好?”

“你们有何平滑之物?能刮在身上不伤肤的。”韩笑问。

“脂粉膏之类的吗?”

“不是,象牛角圆板之类的。”

“那没有。”喜儿使劲想着,“碗勺行不行?我去拿给姑娘看看。”她飞快跑出去,不一会拿来几个碗勺,韩笑一摸,粗边还有裂口子,便摇头。

喜儿咬着唇:“我们一路逃,没带什么东西。”

韩笑揪了揪公主的几处肤肉,一会便紫了,喜儿大叫道:“你做什么?”

“在救她。”韩笑的手很稳,道:“你去拿点油来,还有艾草、姜片。姜切大片,别太厚了。这些你们总该有吧。适才让崔公公烧的水如何了,你催一下去。”

喜儿愣愣地:“姑娘要煮什么?”

“什么都不煮,治病。”韩笑见她愣神,瞪眼一喝:“快去!”

“哦,哦。”喜儿回过神来,赶紧往屋外跑。不一会把韩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喘着气道:“艾草没有,马叔去外头买了……”话没说完,看到韩笑正从如意公主脖子上取下一个大玉佛坠子,她叫道:“你做什么?诊金我们自会付的,那玉佛牌坠是公主母亲遗物,你别夺这个。”

韩笑惊讶看她一眼,又看看手上的玉佛:“我不怕你们不付诊金。”待她回到聂承岩身边,什么债都会有人帮她讨。

喜儿抿紧嘴,韩笑让她把东西摆在床头,又让她过来一起把如意公主翻好身。韩笑此时俨然有着大夫的威严,喜儿不敢多言语,什么都按她的吩咐办了。这时一大盆热水和布巾也端了来,喜儿都给张罗放好。待到韩笑将玉片沾在油里,喜儿又想说话,踌躇了一下还是闭了嘴。

她看着韩笑用玉刮在公主的肌肤上,不一会那皮肤便发了紫。喜儿心疼地咬紧牙,但她知道这是在救人,于是未出声打扰。韩笑挑了几处认真刮了,全出了紫黑。待艾草拿了来,她把姜片贴在穴位处,用艾草点着了,贴在姜片上烧着。都弄完了,用二层被子把那如意公主紧紧裹好。过了一会,公主竟然幽幽醒转,睁开了眼睛。

喜儿惊喜大叫:“公主,公主,你能听到我吗?”

“喜儿……”如意公主的声音似是枯叶被碾碎的声响,沙哑又微弱。

喜儿喜极而泣:“公主,你终于醒了,你快把奴婢吓死了。”

“她这会还不算好。”韩笑又把了脉,说道:“我开个方子,你们按着方子去抓药,待她的热退了,便能喝了。”

如意公主听得韩笑的声音,转了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转了回去,抿紧了嘴不语。喜儿是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当日的金枝玉叶,高高在上,今天却落得这般田地,竟然还是情敌给救回来的,依公主的倔傲个性,自然是心里受不住。

韩笑对她们主仆的反应并不在意,她走出了屋子,找到崔安要了纸笔,写了张药方给他。崔安慎重其事地接过,仔细看了看,低头跟韩笑一个劲道谢,打算亲自跑一趟药材铺子去抓药。

韩笑心里惦记着聂承岩,正想着她何时可以给聂承岩递消息报平安,却听得院门被急促扣响,那姓马的中年车夫把门打开,一个白净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急急喊道:“我见到夏国的人了,有个将军,我在宫里见过。方才我在巷口盯梢,看到他走过,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一定是来搜寻公主的。看来此处不安全了,我们得快些换地方。”

崔安脸色一紧,一把拉过那年轻人,喝问道:“小米子,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绝对错不了,那人脸上有疤,当日在宫里,就是他揍的我。我认得他,错不了。崔公公,我们快走吧。”

这小米子的话音刚落,却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院门被踹开了,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带着好些人闯了进来:“想走?来不及了!”

马叔一抄院墙角的木棍,挡在了韩笑他们的跟前。崔安用力一推小米子和韩笑,低声喝:“进屋去。”

韩笑当然也知道眼前形势不妙,赶紧回转往屋里跑。喜儿在屋里也听到了动静,急得团团转,看他们进来了,忙拉着小米子道:“米公公,这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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