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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们回家(278)+番外

作者: 梦云归 阅读记录

她高高在上,冷眼俯视,淡漠如佛堂神像。

十年前,她说:“别妄想了,哀家从未想生下你,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十年后,她说:“如果没有生下你,该多好!”

本无母子缘分,到底是他强求了……那白衣缓缓地低下身子,落寞如他,凄苦如他。

瞳孔骤缩,抬手紧紧地揪住胸口的衣襟,轻喘连连,不由蹙眉。

为何?噬心蛊已解,心还是那么地疼!

可天地一片寂寂,只有风吹衣袂,没有人能回答他。

不知缘何,忽想起师父的那句箴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注定命里单薄,一生孤寂。

那白衣浅浅微笑,他的劫数已过,业报也还。从此所有刻骨铭心的疼痛,仅剩了淡淡的疤痕,而他是那涅槃的凤,只为那女子在尘世盘桓。

乱山中,夕阳如血,梦魂如烟,已是暮晚时候。

那白衣若雪,静静扶栏,举目远眺,他眸光微闪,唇边漾起一丝释然的笑意。

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

他这一世,许是为了遇见那丫头,提前耗尽了所有的运气。不过幸好,兜兜转转,他还有一个家,属于他同她的家。

安歌焦急地出了船舱,神色慌乱,四顾寻望,只见那白衣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昨夜里清羽潜入宫中,然后光明正大地带走了那白衣。而若鱼也做好了万全准备,提前在外接应。

顺利地逃脱上船后,虽没有追兵过来,清羽他们也未敢松懈,分别于前后盯哨。

莲衣自昨夜起,一直伴有低烧,始终昏迷不醒。她在旁照料,许是太累了,不觉也沉沉睡去。

待醒来时,触手一片冰凉,不由心也往下一沉。生怕那白衣再有好歹,便匆忙跑出了舱外。

只见那白衣倚靠栏杆,不知望向何处,浑身上下都浸透着虚空大梦般的荒凉,可也是活生生地就在她的眼前,是可以碰触的存在。

他身形修长清瘦,残阳在他身上罩了一层光晕,美好得像是进入了一个易碎的梦境。

秋月白缓缓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时,长风掠过衣袂发梢,他漆黑的瞳孔里映满了她的笑。

美人面若桃夭,唇如樱桃,巧笑倩兮,眉目流盼。那白衣温柔含笑,只想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安歌款款上前,握着他的手:“这么单薄,你冷不冷?”

他淡淡浮起一朵莲的微笑,笑着摇头。

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轻轻地倚靠他胸膛,听着那虽弱却仍有的心跳,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秋月白抬手,轻柔地抚去她额前的碎发:“傻姑娘,怎生地哭了。”

“我才没哭,是沙子迷了眼。”安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啜泪,又倔强不肯承认。

秋月白淡淡微笑,满眼的宠溺柔情:“我帮你吹吹。”

他轻柔地捧起她的脑袋,在她错愕的瞳眸中,缓缓地低下头去……

暮色四合,望着拥吻的二人。那位曾经冷血无情的杀手,不觉也眼眶微湿,心中欣慰难言。

那白衣给了他若鱼的身份,而他也是看着先生,为了成全所有人,而独独自苦难渡。他本不信神明,却也祈求上苍,让那白衣得以解脱。

没有承谁的诺,没有受谁的怨,更没有夺命的蛊,难忍的疼。求那白衣能有个家,日子平平淡淡,生活简简单单。

可天不遂人愿,穆风复仇归来,而先生也已油尽灯枯,早无生念。

后来,那丫头出现了,就那样闯进先生的生活,住进了静园。起初,他知那丫头心怀不轨,对她也无好感。

可月落一行后,那丫头却仍没离开,面对先生的多番拒绝,却依旧不离不弃,如此痴情也令他吃惊。

那丫头的勇气更是可嘉,竟从宛丘追至漠北,再从漠北随到卢令。先生他纵是石头心也该捂热了,如今那丫头总算如愿,二人也将修成正果。

若鱼默默地转身离开,心中思量着昏礼事宜,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半,时逢佳节又是先生诞辰,泰伯寻人算过也是吉日,虽有些赶倒也来得及。

两边都无高堂,虽有些礼仍少不得,但也省下不少力。先生这边,自有泰伯安排做主,于秋末就开始筹备,应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安丫头的意思,也无须往镜花岛迎亲,月落圣女本不得出嫁,只是新族长感念先生恩情,故在族谱给安歌除了名。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安丫头自己挑的地儿,竟然是画堂春。按其话讲,纵真是花楼的姑娘又如何?总归也有获得幸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