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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们回家(282)+番外

作者: 梦云归 阅读记录

他只是不甘罢了。

他的江湖梦已经碎了,葬在这了巍巍高墙。红砖金瓦,雕梁画栋,极尽天下巧工,于他也不过牢笼。

身而为君,看似无上权利,看似富贵荣华。可谁懂那独尊的寂寥?谁懂那寡人的孤独?

他本以为,那白衣会懂的,会站在他的身侧,指点江山,一统天下。可在那激流当进时,那白衣却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的。

他一直那么地相信,那白衣是无所不能的,是强大到他畏惧的存在。不过幸好,他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可为何?要背叛他!

锦都是那白衣的伤心地,而沛阳是那白衣的新家么?他太过了解那白衣,所以才忍不住怀疑。

那白衣有多在意亲人羁绊,他比谁都清楚。自从得知馨德太后是何人起,他就开始变得不安,思及过往才惊觉可怖。

他曾不明白的一切,也都说得通了。那少年混迹官场,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不过只是想见那女人罢了。

如此之人,他又该如何相信?那白衣仅为见上一面,就能不惜隐忍两年。如此,若是为了那女人,负了他的国也无不可。

更何况,他该是那白衣的仇人之子。他怎还天真地以为,那重情的白衣会释然,还大度地助他夺天下?

再半月,是那白衣大喜的日子,新娘是那有趣的姑娘。作为朋友,他该是欢喜的。可作为君主,他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安歌是月落的圣女,如此的身份让他忧心。卢令之所以在漠北开战,皆因是云水难渡。

若有月落一族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失去云水这天然屏障,那他也休言什么野心,整个云泽都该是岌岌可危。

加之还有那修罗军,甚至是月破军,都对那白衣马首是瞻,他这君主倒像是虚设一般。所以,他难道不该害怕吗?

那白衣手里握的,皆是云泽的命门。只要那白衣愿意,随时都可以颠覆他君家的江山,如此可怖之人,他又该如何容纳?

孤家寡人……果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柔嘉帝自嘲地笑笑,目光徒然一陡,如剑般锐利。

那白衣就如是一根生锈的针,尖锐而犀利,刺在他的心头。可到了非拔不可的关头?

他高高在上,蟒袍玉带,君威堂堂,俯视天下苍生如虫豸。如此男人,注定是要成就一番霸业。当然,这是后话了。

他俯瞰帝都皇城,这深宫高门隔断的,何止是他通往自由的路,还有与那白衣的所谓情谊。如今的他,也不在意这些了。

柔嘉帝有些颓然地坐下,就坐在那高楼的台阶,放任自己不必端着君王架子,就这样感伤一次。

雪终于落下了,一片一片的……在这除夕的夜晚,在宴席散后的寂静里,悄然地落在那位帝王的肩头。

柔嘉帝眸光微闪,唇边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少年安静的坐在那里,还有那个小小的他,聒噪地不知在讲些什么……

“莲衣,你听见了没?”他的不停地晃悠着,小手戳了戳那少年,不满地嘟哝着。

“嗯。”那少年坐在树下,安静地捧着书。

“这是本太子亲自酿的酒,世间仅此一坛。”他炫耀着,眉眼都掖了得意。

那少年抬眸,只是安静地微笑。

他抱着那坛子,歪着脑袋笑盈盈地:“莲衣不好奇么?”

“嗯,殿下何故心血来潮?”那少年淡笑,配合地发问。

他拍了拍坛子,踌躇满志地说道:“待我君临天下,莲衣再同我,共饮此酒如何?”

那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随即点了点头。到底也是孩子,方才的故作的老成也无,只是笑得灿烂。

于是在那皇宫庭院里,两个孩子欢喜地藏了一坛酒,犹如藏了什么莫大的秘密,是关于未来的约定。

雪还在不停地下,下得那么地大,落得他白了头。浑身忽觉冰寒难忍,冷侵骨髓,连心也随着变得冰冷。

柔嘉帝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雪纷纷而落。长身玉立,望着那高天洒下的月光,这天地一片的茫茫。

他低声地问:“莲衣,朕还能信你么?”

寂静如雪,谁能回答他……

或许吧,谁都看不透他,纵使是她,他的枕边人。

那年轻的帝王,她的丈夫,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大哥离开漠北时起,君王就总是这般,满怀心事重重,连入梦都深锁眉头。

她看不明白,她只知道他在焦虑,因为大哥的婚事。

明明该是欢喜的事,就算她心中有怨,也仍是掩不住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