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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们回家(340)+番外

作者: 梦云归 阅读记录

不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包括了这屋里唯一的家具,一张半旧的木塌,以及那塌上的白衣。

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易碎的梦,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会骤然惊醒,伸手枕边又是一片的冰凉,以及那盼不到头的黑暗。

此时她的脚如注了万斤的铅,重得她挪不动了脚步。如同涉过万水越过千山,她终于能紧紧地握住那白衣的手,脉脉地凝视……

他仍闭目沉睡,恍若对这外界的纷杂恍若无闻,只是如此地沉浸在他的世界,不愿醒来。

安歌颤着手,抚过他的唇,抚过他的眼角,带走了一滴冰凉的泪……她颤着声音,柔情似水:“莲衣,我来了。”

若鱼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早是通红,三个月九十几个日月,那白衣如何会憔悴瘦损至此?

皮囊包着的骨头,尽管那皮囊曾是怎样的惊为天人,如今看着也只有骇人。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瘦弱如此。

他竟不敢再看下去了,只扭头往外走去,紧紧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在院中的菩提,任鲜血淋漓也恍若不觉,望着广阔的苍穹,口中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善无善果?为什么恶无恶报?为什么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鬼还活着?为什么穆风那种毁天灭地的魔还活着?为什么独独他的先生要死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

老主持轻拾起一片枯叶,微微一笑,满眼悲悯:“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来天注定……”

“天!”若鱼冷笑一声,指天:怒骂:“天是何等的不公!”

“阿弥陀佛。”老主持双手合掌,万分怜悯地看着若鱼。

若鱼恶狠狠地瞪着老主持,他这满腔的愤恨正愁无处发泄:“少与我惺惺作态,菩萨渡众生苦厄,为何就看不到我家先生,为何就不能救救他……”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主持淡然轻笑,施然而去……今日这小庙,委实是热闹了。

那庙门被粗鲁地推开,来人步履匆忙,也不看一眼那殿中的佛,直奔往了后边小院,那门口种有菩提的西厢房。

那红衣带风而疾,在看到若鱼时脚步一滞,更加笃定里间是那白衣。

闷不通风的小屋,突兀地闯入浓厚的酒气,安歌缓缓抬眸看着那红衣,微微弯了弯唇角,又温柔地抚着那白衣的发,轻声说道:“莲衣,清羽也来了。”

不,也许来人也不止清羽。比如屋上的那二位君子,一紫袍还有一黑衣。若鱼懒散地看了一眼,却也不做声搭理,仿佛对那二人的到来不甚欢迎。

柔嘉帝也来了,在听清羽抓了一个小和尚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必须跟过来看看,兴许会有莲衣的消息。

可如今莲衣就在底下,那威震天下的柔嘉帝,却顿然失了勇气,不敢去见那白衣。只因他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不该怀疑莲衣,不该伤了莲衣的心。

柔嘉帝缓缓地摊开手掌,油纸包着五彩斑斓的糖果,那是他出宫前锦儿托付的。

她说:哥哥喜甜,又素来心软。以前我总胡闹,惹得哥哥生气,可只要拿着这糖,再撒撒娇,哥哥他就会原谅我了……

那他拿着这糖,再撒撒娇,莲衣是不是也会原谅他了?

VIP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柔嘉六年的冬天,锦都城显得格外的寒冷,倾耳是雪虐风饕,在目是银装素裹。

乌鸦惨叫着盘恒在城楼上,像是要把所有人都用悲伤笼罩。宫人们木然地听着,步履依旧匆忙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椒房殿的暖阁中,此时正躺着一具的饿殍,骨瘦如柴苍白若鬼。有时会突然睁开空洞洞的双眸,似乎一直在盯着什么,可随那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那人……或许勉为其难可以称之为人,因为他还活着,还残存着一丝的气息。只是不悲不喜不言不语,恍若失了魂魄的空皮囊,摆在那里供人惭悔赎罪。

宫人们之所以会如此战战兢兢,委实是因那人太过重要。重要到他们的帝王日日前来探望,重要到他们的帝后事事巨细过问,只因生怕有丝毫的差错,一不小心那人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白衣早是油尽灯枯,已显日渐弥留之势,生死有命再也是强求不得。可是人总要怀有希望,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那白衣向来料事如神,设计的结局也是天衣无缝。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煞费苦心的安排,到头来恍若一场笑话,终是伤人又伤已,徒增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