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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们回家(80)+番外

作者: 梦云归 阅读记录

马车停在一旁,安歌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一步……两步……缓缓靠近。

帘子一揭,车厢里空空荡荡。

又寻着蛛丝马迹,不远处隐着杂草丛生的小径,却有着新踏的鞋印。安歌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紧张地捏紧手中的食盒,悄悄地移动,心想着去一探究竟。

而在那看似热闹的山庄,人声鼎沸。却无一人发觉,在夜幕中,有两道影子掠过,一黑一白……

古老的森林,月色迷离,鸦啼阵阵。那个往日最过熟悉的路径,那个幽冥谷的天然屏障,那个大哥与阿夏魂断的地方。从来是他不忍踏足的伤心地,原来故人一去数载,故地早已荒草生遍。

强行运气,追着那玄衣人至此,虽是浑身浸满悲凉,却也没那闲功夫追忆往事。

玄衣人悠忽停下,负手背着他,抬头看着那参天古树。飞吹白发,静伫不语。

秋月白脸色苍白如鬼,额角沁着汗,脱力感出乎了他的意料,脚下一软,摇摇欲坠。

扶着树干勉强站着,手揪着心口的衣襟,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强忍着开始变得麻木,还是一脸的默然:“是你?”

“是我。”那玄衣男子幽幽开口,回身笑得温柔,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眸色阴鸷,声音低柔:“原来莲衣早认出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那更西风偏著意(1)

“潇潇已是不堪听,那更西风偏著意,做尽秋声。”

斑竹丛中,孤坟一座。

红衣铺陈,烈酒一坛。

时间悠忽,转瞬已是三年。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

忘了……人是不归魂……

三年了,三个中秋节过去,三载春秋成空。恍若还是昨日,他亲手掩埋了他最敬重的谷主,他亲手掩埋了他最宠爱的女孩。

那棺木最后的一眼故人,那坟头最后的一柸黄土,那墓碑最后的一笔描红。

原来,都过去那么久了。

黄泉下的故人呐,是否也和我一样捧着一樽酒杯,孤独地欣赏着这人间的明月?漫漫地长夜,何时才是尽头?

伤痛还在心口幽居,消磨不去。那里有个结,是那白衣的背叛,是对那白衣的恨意。

他多希望是错了,谷主的死不过是场意外,与那白衣毫无干系。可是他听着那白衣亲口承认,霎时间,这些年的自欺欺人轰然崩塌。

兄弟?

呵呵,他为什么相信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情意。他本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刀下的亡魂成堆,看得最多的就是人的自私自利。他怎么会生出有信任这样东西?

夜很静,静到只听得见月光滴落的声音,听得见思绪在酒杯中破碎的轻响,听得见西风在为谁呜咽哀泣。

酒入愁肠,滴滴成殇。

内心开始变得不安,似乎预感到什么,犹如当年一般,故人诀别,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豁然起身,滑落的酒杯碎碎成块……酒水浸染了黄土,映着月色碎碎成炔,点点清冷光辉。

又许是故人有灵,亡魂牵引。那红衣一扬在风中飞掠……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纷杂世界,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人们说,黑夜包庇了太多人性的丑恶,白日宣扬着太多人初的本善。所以,黑是恶,白是善。

犹如他一身白衣,而那人一身的玄衣。说他惩恶扬善?可到底不过一件衣裳,随意地便可更换。就像他信佛信善,却连累了很多的人命丧,是他造尽多少七级浮屠都弥补不了的罪过。现下,那人要搅天下生灵涂炭,而他,便是最大的祸首。

所以,无论多大的代价,就算化身嗜血恶魔,他也必须拉着那人共赴地狱。

秋月白靠着树干,胸口隐隐顿痛,气息极是不稳,粗粗浅浅听在他人耳中,令人愈发地得意起来。

透着丝丝的沙哑,和被刻意掩盖的虚弱,秋月白微微扯着嘴角,声音里皆是无力的轻淡:“你成为不了他。”

“是,我不是他。”玄衣男子笑得愈发温柔,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渗人,更添了一丝的毒辣。

骤然变一副可怖的嘴脸,本来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了一块,犹如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讨债,笑得森然:“白莲衣,你也不是当年的白莲衣了。”

“是,我也不当年的白莲衣了。”缓了周身不停冲撞的气血,秋月白垂下抚着心心脏的手,站得依旧笔直坚毅。低头笑了笑说道:“那又如何?”

玄衣人仰头大笑得几近癫狂,缓步朝他走来,渐渐避近:“如今的你奈何不了我了。”

秋月白淡笑不语,玄衣人似乎得意地欣赏着他虚弱的模样。许是对他太过淡然的神情而不满,玄衣人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笑言:“我会从这里把你带走,断了你手足经脉,看着你苦苦求饶,看着你变得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