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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213)

“我乐意受这累,我乐意耗着。”安若晨开口,“此时,此刻,我仍活着。”她鼓励着自己,也鼓励姚昆。“卢大哥,我的事你既是清楚,你想想,我哪一次放弃过?哪一次不是撑到最后?”

“何必?”卢正语气讥讽。“结果已定,又何必嘴硬。”

安若晨咬咬牙,她确是嘴硬,但她不能放弃,绝不放弃。“从前,我也以为是死定了。但我没放弃,我拼到最后一刻,然后我见到了将军……”

卢正大声喝断她,这女人是疯魔了吗!“没有将军!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们”字刚出口,就听得“嗖”的一声响空声响,一个弓箭手“啊”的一声惨叫从藏身的树上摔了下来。

卢正大惊失色,只这一刹那,身后左侧的林中忽地冒出一队骑兵,竟然如此悄无声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安若晨身上,竟是未曾注意到周围。也定是这队骑兵先打探好了情况,悄声掩了过来。

所有的事只一刹那间便发生了。

树上的弓箭手惨叫倒地,更多的箭射来,卢正身边数人均中箭倒地。大家反应过来,挥舞刀剑拨挡。卫兵首领大声叫喊:“放箭!退后!”

但卢正知道,来不及了。

因为竟然没有箭是射向他的,对方要留他一命。而他没有听到有人叫喊指令,骑兵队居然能如此安静便将他们包围,这么训练有素,他所知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一匹战马如箭般冲了过来,从卢正头上跃了过去,马上之人长刀一挥,一刀砍掉了卫兵首领的脑袋。他回身,反身一刀,刀尖挑起一个弓箭手,将他抛向安若晨的方向,正好撞开一名欲趁乱砍向姚昆和安若晨的卫兵。马儿与他配合得当,转身一脚,后蹄踹飞一名冲上来的卫兵,然后撒开蹄冲向安若晨。

卢正转身便跑,丝毫不敢恋战,他根本不用仔细看那人是谁,那人也未将他看在眼里。

龙腾,龙大,龙将军。

“我在等将军。”他想着安若晨的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安若晨的心里也在狂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个战马上的高大男人。

“从前,我也以为是死定了。但我没放弃,我拼到最后一刻,然后我见到了将军……”

她的眼眶发热。“如今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姚昆吓得顾不上周围还很凶险,赶紧把剑一丢,大叫:“我没有要杀安姑娘的意思。”

龙大没理会他。他驾着马,围着安若晨在跑,他的大刀挥舞,他的眼神凌厉,如风的马蹄声声,步伐轻快稳健,有如舞蹈。龙大砍倒一个又一个围攻安若晨的卫兵。卫兵们往后退,再往后退,他们发现退无可退,骑兵队已经将他们包围。卫兵们赶紧丢下了武器,跪下,双掌抱头。

卢正没跑出多远,还未能上马,两把大刀便已架到他脖子。另两个骑兵跳下马来,将卢正绑上。

龙大骑着马围着安若晨转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所有卫兵都跪下了,直到每一处都确定安全了。

安若晨看着他,想起她学骑马的那会,龙大也似这般,在她身边转着,还问她“你学会了吗”。

“将军。”

龙大御马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她仰头,也看着他。

她的眼眶发热,她想哭,但她不能哭,多久没见将军了,好不容易见到,该是欢喜兴奋的,怎能落泪!

龙大向她伸出了手。

安若晨看着他的手掌,眼泪还是划过了脸颊。她郑重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紧紧握住,有点严肃。

然后她看到他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紧接着一股力道将她往上拉,她丝毫不抵抗,任他弯下腰来,一拉一握,搂着了她的腰将她揽上马去。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藏住眼泪。

“将军。”

“是我。”

第148章

钱世新转头看向钱裴,钱裴对他微笑,说道:“若是喜欢,便得将它系紧,不然摔了便不会响了。依我看,系上三个结就好,但若是你喜欢,系四个结也无妨。”

钱世新呆立一会,慢慢走了回去,隔着栅栏站到了钱裴面前。

钱裴继续道:“一开始,一个铃铛就够响了。但不巧被个姑娘破坏了,得两个铃铛一起才响。但结没系好,铃铛摔了。”

钱世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这牢狱,钱裴独自关在一间,且与其他关着人的牢房隔着几间空的。

钱裴道:“侯宇安排的,这般他与我说话时比较方便。”

钱世新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只能瞪着钱裴。

钱裴又道:“我听说衙门里出了大乱子,侯宇死了。我猜你定是会遇上些麻烦。毕竟侯宇知道的,比你多些。没了他,确是一大损失。”

钱世新仍有些不敢置信:“是你?”

“一开始就是我,不然你以为铃铛们如何安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外来的人,总得找些知根知底能办事的人。人海茫茫,他们能找谁?谁又信得过?自然得找我。我能安置他们的住处,给他们安排身份,帮他们特色人选。”

“你推荐了我?”

“不。我与辉王见面时,他与我提起这事,我拒绝了。我都这年纪了,吃香喝辣人人巴结,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我对当官没兴趣,也不缺财,我何必费力辛苦淌这混水。谁当皇帝打不打仗,与我又有何相关。”

钱世新不说话。

钱裴道:“我知道你觉得当个县令是屈才了,你想要更高的位置。我也觉得是你应得的。我的儿子,本就应该呼风唤雨。我过得舒坦,我儿自然也得如意。这件事我记在心里,对付姚昆我有办法,用不着靠别人。三年多前,你声望渐高,羽翼丰满,我犯了错,你严惩于我,还与我撕破了脸,分了宅子,百姓称赞,人人赞颂,这正是大好时机。我只要让姚昆告病请辞,并向皇上举荐于你,这事便差不多了。但偏偏他们来告诉我,已与你谈妥了,你会协助闵东平于平南活动。事成之后,平南便是你的。”

钱世新抿抿嘴,对父亲将自己说得多为亲儿着想不以为然。若他真有心为自己,便不会荒淫无度,拖累他的名声,让他在百姓面前丢脸,在众同僚中抬不起头。这样的父亲,不过是个任性妄为、毫无廉耻、无德贪婪的小人罢了。若不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他也不会觉得此生最高只能做个县令。他明明学识渊博,勤政爱民,仕途无量,但偏偏父亲作恶多端,令他蒙羞。他曾想调任外郡,却屡屡受阻。他觉得就是因为他父亲恶名在外拖累于他。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

“如此这般境况,你才说当初如何如何,又有何用。你编得再好听,又能如何?用这事威胁我放了你,不可能。我不但不能放你,我还得将你关回福安县,离我越远越好。你除了丢我的脸,拖累于我,还能做什么!”

钱裴笑道:“我还能让姚昆当上太守,也能让你当上县令,还能让姚昆处处抬你,让全平南的官商巴结讨好你。”

钱世新欲说话,钱裴摆摆手,继续道:“你不必着急反驳,姚昆能当上太守靠我,你能当上县令也靠我。当初我倒是想让你直接当太守,我知道你喜欢做官,有野心。不过那时候你年纪太轻,资历不够。所以我帮了姚昆,我能控制他,便先让他替你占个位置。你道你为何升职去外郡总是不成?是因为你太顺遂了,所以你以为当官是件简单的事。其实不然。每个郡都有自己的势力,你在平南平步青云,姚昆处处对你提携,不是因为你比别人好多少,是因为我替你铺好了路。你企图去外郡不成,便是证据。外郡不是我的地盘,没办法帮你。”

钱世新噎得,气得咬牙道:“那还多谢父亲了。”

“不必谢我,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钱裴道:“我年轻时也想做个规矩的好人,但后来发现,不规矩,不好的人,才过得好。这一点,姚昆最清楚。”

钱世新皱了皱眉,所以姚昆是怎么了?

钱裴看着儿子的表情,道:“别着急,我让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手上需得有筹码,事情才能办好。现在最麻烦的,一个是屠夫,一个是龙腾。”

钱世新脑子里数个念头闪过,他连屠夫都知道,所以他真的是第三任解先生?“你还未说你怎么参合进这事里的。”

“因为你呀,儿子。”钱裴看着钱世新的眼睛,道:“我是个只想对自己好的人,可惜生下了你,谁我都可以不管不顾,我的骨肉却不行。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实确是如此。你以为他们当真看中你,想借你的人脉长才,将平南郡双手捧你面前吗?那样的话,他们为何不选姚昆?”

钱世新抿了抿嘴角。这事情他想过,他比姚昆果断,他比姚昆有野心。姚昆对妻儿太过宠溺,婆婆妈妈,他却不一样。他为了前途大业,是可以丢掉家累的。

“是因为我。我对他们才是真正有用的人。姚昆和你,都有野心,却无狠心,你们都被道德礼教拘束,做起事来,只会绑手绑脚。若是他们找上姚昆,我是不会插手,但如若你与他们一伙,为他们做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钱裴慢吞吞地道:“这就是,他们招揽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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