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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243)

龙大办完事回来,看到的就是安若晨没精打采的沮丧模样。

“怎么了?”龙大在她身边坐下,将回来路上随手摘的花又插她头上去。

“将军。”安若晨一头扎进龙大怀里,原来愧疚真的会让人想撒娇。“我还得给古大人寄封信。”

龙大亲自帮她铺纸磨墨。

安若晨写了信,告诉古文达四妹向来有主意,她想回家,就让她回去吧。安排好说辞,让陆大娘与她对好接应的办法,若她需要帮助时,陆大娘能及时收到消息伸出援手。她最后又再提安若希身上的毒,请古文达和陆大娘多多费心寻找解药,必要时,打开她母亲和老奶娘的棺木搜搜。

龙大看到她写的内容,没说什么,只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安慰。

“我真该回去的。”安若晨很难过,“若是需要再给二妹一颗毒药,我该当面向她解释。情况如此糟糕,我害得她们丢了性命,自己却跑了。”

龙大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这里更需要你,晨晨。辉王很快要有动作了。我们有许多事要处置。”

安若晨低头不语。

龙大又道:“你再与陆大娘交代下,你四妹回了安家,让她盯着些安家的动静。先前不是说,钱世新派了人在安家住下吗,还给了你弟弟差事。钱世新定还打着主意。”

安若晨猛地抬头:“我四妹还是个孩子。”

“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不是吗?你莫小看她,当初敢逃家,如今敢回家,她不是一般的孩子。而且她知道所有的秘密,她是找到静缘师太的关键,她还知道薛叙然是我们于城中的内应,她还拉拢了姚文海。她会是个很有用的帮手。”

安若晨咬紧牙关,她不能认同。将军看到的是用处,而她只觉得心疼。

“写吧。”龙大将信纸往安若晨面前推了推。

安若晨瞪着那纸,她欠将军的,所以她愿意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她舍不得四妹也这样。

“写吧。你知道我说得有道理。”龙大再次道。

确实是有道理,可安若晨突然很想认真问一问将军,在他心里,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很有用处。但安若晨终究还是没有问,她提笔,将龙大交代的写了。

第170章

天刚蒙蒙亮时钱世新便起来了。他只睡了两个时辰,这一日发生太多事,于他而言颇是惊险,他疲倦却也思绪繁多,睡不安稳。

早饭还未用完,就又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姚文海回家了。

亲信言遥来报,一早姚夫人便差人送来口信,说是姚文海昨晚回到家中,毫发无伤,就是身上脏些狼狈些。言道马车遭劫那日,姚文海独自逃脱,自行躲藏了起来。因害怕再遭追杀,所以不敢露面,流浪了这段日子,觉得颇安稳了,这才悄悄回家。

钱世新冷笑:“就他这般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还能独自流浪大半个月,毫发无伤,自行回家?唬弄谁呢!”

言遥道:“那属下去查查看,是谁人收留了他。这人不动声色行事,瞒了这许久,忽然将人放了回来,也许有所图谋。”

“自然是有图谋。”钱世新道:“也太巧了些。我们昨夜围街剿匪,他昨夜便回来了。”这个幕后人,必得揪出来。钱世新起身,带上言遥,亲自去太守府。

蒙佳月很快出来相迎,她满脸喜悦,神采奕奕,整个人焕然一新,没剩下半点憔悴忧心。显然儿子平安归来让她极欢喜。

钱世新假惺惺地恭喜了一番,蒙佳月也假惺惺地客气。钱世新知道,蒙佳月这么早迫不及待叫人来报信,是为了打他的脸给他难看。他暗示这孩子在自己手上,结果不是。

钱世新若无其事,只道为了查案,有些案情细节得问问姚文海。蒙佳月未推辞,让人将睡下的姚文海叫了出来,说钱大人来问话了。

过了好一会姚文海来了,钱世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皮白肉嫩的,哪像流浪过吃过苦的。还未开口,却见姚文海给他更惊讶地问:“钱大人,方才我院里小厮说,昨夜里安水街出大事了?”

钱世新心里一动,道:“有人报称在那街中看到有劫匪踪迹,绑了个如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我答应过你母亲定要全力搜寻营救于你,便派了官兵围街抓人。”钱世新一边说一边打量姚文海的神情,时间碰巧真的不只是碰巧对吧,那个幕后人趁着搜街大乱之时,将姚文海送了回来。那时官府的人马都在安水街,无人注意太守府。

果然姚文海道:“那个报信的人对大人说谎啊。哪里有什么劫匪,我自己便是一直躲在安水街里头。”姚文海将事先商议好的说辞讲了一遍,钱世新听得更是怀疑。

这下可好,不止时间巧,连地点都巧了。大家都混安水街是吧?钱世新仔细一问,姚文海还都能应付得上,怎么从马车逃的,从哪儿跑,怎么到了安水街,在哪儿怎么躲藏,那个废祠在哪里,如何度日的等等。

蒙佳月在一旁听得抹泪,哭道:“苦了我儿。”

钱世新面无表情,转身嘱咐言遥派人到安水街查探去,废祠和水安堂,都得仔细问清楚。

他转回头来,姚文海对他抱拳施礼:“大人,那报案之人所报之事为假,想来定是有所图谋,大人可曾将他扣下?这人定得好好审审,他编排这般大谎,说不定就是细作一伙。惹得大人出动官兵围街,听说还真遇着个强盗打起来了,死伤了许多人。大人,那报案的是不是故意引官兵上钩,欲劫杀城中兵将?大人切莫放过他,抓起来好好审一审。他看到的劫匪是何模样,被绑的少年又是何模样?搜街搜不出来,他如何狡辩?”

这一长串明问暗讽,钱世新脸抽了一抽,万没想到,他原想抓住姚文海把柄,却被反咬一口。钱世新板着脸,他哪里变得一个可疑的报案人来,所以真的是被那鲁升坑了。主意都定得不周全,弄了个烂摊子让他收拾。钱世新只得道:“那报案之人说完便跑,也不知是哪里人士。如今这般说来,确是我疏忽了。我让衙差们全城搜查,定要把他找出来。”

姚文海和善微笑,一脸无辜,又道:“说起来,真是感激钱大人。我家落难,父亲被冤,大人还对我们如此照顾。那报案人扯慌跑了,这般明显靠不住,大人还出动全府官差搜街,不惜扰民惹骂名也要解救于我,当真是义薄云天,我谢过大人,代我父亲也谢过大人。”

蒙佳月在一旁附合,也连声称谢。

钱世新脸再抽得一抽,他觉得自己被骂了,被骂了,还发作不得,因为对方客气得不得了。钱世新深吸一口气,宽慰姚文海几句,又说了些客套话,转身沉了脸离去。

钱世新回得衙府,很快言遥报回了消息,那废祠里确实有被褥和馒头碎,还有个碗,还有两件脏衣,看上去像是有人流浪汉住过,衣裳大小确是十来岁少年穿的。水安堂里也问过了,他们不知道废祠有人住,倒是堂里这大半月总丢些东西,被子、吃食之类的,还有衣裳。周围也问了一圈,没人见过流浪的小少年。

言遥刚报完事,蒋松派人来了。说是昨夜险些抓到细作杀手,全靠钱大人的情报。昨夜里听说是有人报案,那报案之人定知晓细作内情。蒋松问钱世新报案人身份情况,报案时如何说的,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让将那人带去紫云楼,有话问他。

这番问的就要比姚文海更细致多了,何时报案,哪位衙差接待,具体细节,案录在哪儿等等等等。

钱世新完全没脾气,很好啊,大家都抓到了这把柄,且说辞还不带重样的。钱世新不能像打发姚文海那般打发蒋松的人,便说人是鲁升大人见的,后让那人回家去了,免得细作觉察了起疑心。最后确定消息可靠让重兵围剿安水街也是鲁升大人决定的。所以蒋将军想了解细节,他得去问问鲁升大人,以免这案子里有需要保密的重要内情。

那人走了。钱世新去找了鲁升,将事情告之。鲁升并不在意,道:“你这般回得甚好,蒋松想知道什么,便让他们来找我。谁不服气,想做什么,便让他们来找我。我到这儿来,便是给你撑腰的。我是巡察使派来的属官,又比他们官大一级,他们能如何?”

钱世新自然不能有异议,蒋松不能如何,他当然也不能如何。

鲁升又道:“其他的事你先莫管,搜捕屠夫的事我来安排。蒋松要如何随他去,眼下最重要是抓紧时间将他干掉。不但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且要拖累住龙大。你安排得如何了?安二姑娘的婚礼,是在大后日吧?那日便得动手。”

钱世新忙道:“是。今日正要去安家张罗此事。”

鲁升拍拍他的肩:“你专心先办这事,万不可出差错。灭了蒋松,压制住龙大,你在平南郡才能站稳脚,我们将你扶上太守之位也才会顺利,算算时候,辉王很快会有动作,我得去前线接应,不能一直在这儿扶着你走。”

钱世新有些不悦,什么叫扶着他走。他又不是残废。

薛府里,薛叙然真病倒了。昨日本就有些身体不适,结果夜里出了那等大事,他忧心善堂老小的安危,忧心他那一条街的乡亲和房宅,还有那两个麻烦精,谁都莫要出事才好。这一着急,病情来势汹汹,半夜里再撑不住,晕沉沉躺下不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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