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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272)

“你看梁大人怎么都不顺眼,自然都往坏处想。那东凌若是被冤,自然恼火,冲动之下做出傻事也有可能。”

罗鹏正不说话了。其实他琢磨过许久,觉得被劫这事还真办得挺聪明的。受害者的身份,说起借口来怎么都比较容易让人信服的。

中兰城里,薛叙然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吃着安若希给他喂的蜜饯,刚被灌了一碗苦药,需要甜的润润嘴。

他道:“我打赌,钱世新肯定是逃到南秦去了。”

安若希掏出一颗碎银摆一旁的小几上。

薛叙然给她白眼:“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

安若希摇头:“相公说得对,只是相公想打赌,谁人与相公赌呢,只有我了。”

这么乖?薛叙然很高兴,爬起来去找了块碎银也押上,新婚夜生病到今日的威风扫地奇耻大辱暂时可以忘却了。

“那再赌一个。我说那梁大人未死。被劫持这招数,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情势好,他再出现,说是逃出虎口,形象英勇,颇是不错。若是形势不妙,他也可以诈死逃遁,隐姓埋名。”

“什么是情势好?”安若希问。

薛叙然沉默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这傻娘子知道。“真无聊,这日子都没什么好做的。”他佯装着恼的背过身去,“通城这么远,就不要管他们的事了。”

安若希想了想,“那我们找个近一点的迷团来解吧。李嬷嬷说,她家表侄的猪莫名死了,说是那猪挺有灵性的,鼻子还灵,与狗一般……”安若希说着,忽然闭了嘴,她发现她家相公瞪她了。“这个没意思吗?没有细作案有趣吗?”

当然没有。薛叙然没好气。他真想说不知道安若晨有没有他这般聪明,能想到他想的点子,怎么也不见她派人来求助,或者给点什么消息,当然他只是好奇,不是真希望安若晨需要求助……但他不敢提安若晨的名字,他怕安若希担心。

薛叙然瞪着安若希,暗自叹气,没精打采地道:“挺有趣的。你再仔细说说,那猪怎么了?”

安若晨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将所有要说的话都练了一遍,然后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冠,出门去找茂郡太守崔浩去了。

崔浩没拒绝见她,安若晨进屋后客气行礼,问道:“大人,听说尹将军昨日回城了,可是前线有什么事吗?”

“龙将军命他查梁大人被劫案,准他回来的。他只是问询城里的查案进展,今日就回营了。”崔浩道,“龙将军没什么事,夫人放心。”

“哦。”安若晨一脸失望,“他也没给我捎封信,想来忙碌吧。”

崔浩不言声,龙将军与安若晨分别时那一番恶心肉麻他可是听到的,想来这夫人颇娇气,得将军甜言蜜语哄着,打仗不来信那不是正常吗,谁还时时捧着个妇人不成。

安若晨又叹气,道:“让大人见笑了,其实也是我这人没什么信心,毕竟出身低贱,配不上将军,将军说得话好听,我却老疑心他是不是哄我的。”

崔浩更不说话了。但他其实很想说你颇有自知之明。

“也不知将军会不会真的带我去京城。别人告诉我,带我回去,将军会很丢脸,所以无论现在怎么说,到时候是不会带我走的。”安若晨问崔浩:“崔大人去过京城吗?”

“未曾。”崔浩其实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想应酬安若晨,但他却得这么做。安若晨,是重要人质。

“大人也与我一般担心吧。”

“担心什么?”

“担心被人利用完了,再被人一脚踢开。”

崔浩一愣,看着安若晨坦然镇定的眼神,忽然有些明白大人为何要嘱咐他小心安若晨了。

“大人怎么忽然有些警惕的模样?”安若晨问。

崔浩对安若晨的装模做样厌恶,冷道:“夫人这算离间计?”

安若晨笑起来:“离间计是什么?我能给大人什么好处离计大人。我大概会用反间计。”

崔浩顿时僵住,这般若无其事的把计策说出来,是哪一招?

第194章

安若晨又笑了:“我与大人玩笑呢。离间与反间是什么,我可是不明白。只是如今情势不妙,将军带我来此,是让我做人质的,这个我懂。”

崔浩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很想就此中断谈话,请她离开,又却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给自己留了后路。我劝大人也要如此。”安若晨道。“无论大人以为我有什么意图,都没关系。大人不必紧张,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这城里,身边是有些兵士护卫,但这些人手,与大人满城的官兵相比,无疑螳臂当车。我可没这般傻。大人也莫犯傻。”

“夫人多虑了。将军前线打仗,夫人在此城安居。我身担太守之职,自然会顾全夫人的安危,哪有什么人质不人质的。夫人来去自由,未被囚禁,无人谋害,夫人莫往歪处想,好好过日子,等将军回来便是。”

“大人这般说,我倒是不好接话了。原想着你我处境相似,可以互相通个气。我与大人无甚交情,要说有心相助大人,大人定然不信,我也确是没那心肠。但现如今这境况,万一将军出了什么事,我一弱女子,也得找些靠山友人,以后才好过日子。”

崔浩冷笑道:“若是夫人说把我当成照应夫人的后路,我也是不信的。”

安若晨回他一笑:“大人又怎知,我不会是照应大人的后路呢?”她顿了顿,道:“你我皆是棋子,谁也不比谁高明。你莫小瞧我只是商贾之女身份低微,我先前既是拿得下将军,之后也会有办法。所谓母凭子贵,大人定是懂的。”

崔浩一愣,惊道:“夫人有身孕了?”难怪她说什么有后路,就算龙将军死于沙场,她挺着大肚子到京城,龙家也定会将她好好供着。

安若晨笑了笑,不接这话,却是道:“我一弱女子,帮不了大人什么,说好听些,算是提个醒,说得不好听,就当是我妇道人家,啰里八嗦唠叨些担忧。毕竟,我所知道的各位大人,但凡卷进这事里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崔浩仔细观察着安若晨的表情,他在思索。若安若晨有了身孕,那有她在手里,对付龙大将易如反掌,但她方才明明说了知道自己是人质,为何还要透露这般重要的讯息。是陷阱?还是她示弱?

若她有了身孕,确是会对自己的处境顾虑重重,毕竟这大局里,她无力改变什么,可若是能保住孩子,就是保住了她将来的好日子。

“大人。”安若晨似看穿他心思,道:“我说大人处境与我一般,大人定是能明白。对付谁都不重要,你我只是小卒,自保才是头等大事。”

“夫人就是来提醒我,我只是个小卒?”

“大人不必不服气。太守之位听上去颇威风,但在梁大人他们这些一品大官眼里,不是小卒是什么?何况崔大人原先只是主薄,史太守失职犯错,闯下大祸,总得有人取而代之。崔太守定是尽忠职守,平常清政爱民,又对茂郡事务清清楚楚,是最好的顶上太守之位的人选。我猜,在谋划如何祸害史太守将他赶下太守之位时,梁大人那边就是这般与你说的吧。”

崔浩的脸色顿时变了,斥道:“一派胡言。”

“方才崔太守还挺冷静的,与我有说有笑,怎么说起谋害史太守,崔太守就生起气来。不必着恼,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是人质,是将军安放在这儿让大人们安心的筹码,我对大人毫无威胁,大人且听我唠叨几句便好。我为何敢说史太守是被人谋害,因为这些事,平南就发生了。”

崔浩抿紧嘴,他自然知道平南发生了什么。

“大人可认得平南的江主薄吗?他的运气没有大人好。他被杀了。钱世新大人顶上了太守之位,不过听说他的罪行被揭穿了,入了大牢。钱大人与大人有些像,都是名声很好百姓爱戴的好官,一开始确是没人会想得到,原来前头那些刺杀、嫁祸,所有的纷乱,都是这样的正人君子模样的人干的。两个相邻的郡,连着两个带着阴谋的国,太守都犯了大错,代太守都是梁大人选出来的好官。你瞧,一模一样。”

安若晨越说,崔浩的脸色越难看,他道:“我是曾听说夫人能说会道,今日算是见识了。只是夫人若想仅凭言语就栽赃陷害,怕是不能够的。”

“瞧大人说的,栽赃陷害那是大人们干的事儿,杀人灭口也是习以为常。但凡小卒,都逃不掉这般的命运,平南死了多少人,大人清楚吗?我想大人该是顾不上打听平南,茂郡为了这事死的人恐怕也不少。大人,我是好心来提醒大人,想想近来情势有何变化没有?是否以为一切顺利?想想平南的钱世新大人,出了事,都是他担着呢。鲁升大人可是堂堂正正,半点错处没有的。对了,鲁升大人最近有给你消息吗?我听说,出了大事呢。”

崔浩在犹豫要不要接她这话,他总觉得是个圈套。

“这等大事,鲁大人未通知大人,也该知会梁大人一声。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路子联络,不需要大人了。”

“我与夫人没甚好说的,夫人请回吧。”果然是离间计,崔浩决定还是少听为好。

“好呀。”结果安若晨居然很爽快就答应了,这让崔浩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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