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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76)

还咒她病了!

安若希咬牙切齿:“我送!不就是几块点心吧。大姐爱吃的,我知道!烦请大娘去给大姐报个话,让她等着!”

最后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仿佛她要送的不是点心,是刀子。

陆大娘毫不在意,应声走了。

也不待陆大娘走没走远听不听得见,安若希在屋子里破口大骂贱人、贱妇云云,又是拍桌子又是踹椅子。陆大娘也不管她,急步往紫云楼回话去。

安若晨听得陆大娘求见,说是带来了安家二姑娘的回话,便知有急事发生。只是她万没料到居然会是赵佳华的死讯。

安若晨惊得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女儿呢?”

“这就不知道了。”

“那刘老板呢?”

“该是在料理后事吧。铁柱只说东家夫人过世,若刘老板也有意外,他定会说的。且酒楼的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我看掌柜的也未有慌乱模样,想来东家老板是无事的。”

安若晨完全没头绪。疯颠了自尽?这怎么可能!

“陆大娘,你快去李秀儿那儿,小心安全,莫要让别人注意你。赵佳华的死不寻常,若是被人灭口,那李秀儿也有危险。就用我与你说的办法,加上赵佳华的死讯吓她一吓,务必把话套出来。”安若晨从怀里掏出银两,这还是当初托陆大娘租屋里的钱银,如今又再给陆大娘。“吓唬完了再给点钱,她需要钱,她会说的。”

陆大娘接过了,问:“姑娘如何打算?”

“我不能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细作定会盯着我,我若无其事,稳住他们。大娘去听听李秀儿怎么说,若她真知道些什么,想办法将她带到安全地方先藏着。”她想了想,与陆大娘说了个地点。

陆大娘道:“那姑娘多小心。我打听了,聚宝赌坊与刘老板是一伙的,还有徐媒婆。他们一起杀过一位公子。不知是什么身份。就在四月时,地点就在聚宝赌坊的密室里。”

“密室?”

“聚宝赌坊后院左手第三间屋子里。柜子上的摆件是开关。齐征偷偷跟着下去过,说里头有长长的过道,还有数个房间。”

“尸体如何处置的?”若能找到尸体,就能有物证。

“说是砍碎了放在聚宝酒楼的泔水桶运出城去了。打算丢到山里让野兽吃干净,不留痕迹。”

安若晨听得一阵恶心。这些人,居然如此狠毒。

“还有,我与你说的那位战场上受伤致残,不得已在聚宝赌坊看门守院讨生计的杨大哥……”

“病死的那位?怎么了?”

陆大娘缓了缓,克制了情绪:“原来当初杨大哥就发现了细作之事。”她把齐征告诉她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安若晨很快反应过来:“他怀疑自己中毒了。”

陆大娘点点头:“他已经没法说话,只得留下自己的尸体为证。”

安若晨咬咬牙:“可就算我们找仵作验尸,证明了他中毒而亡,也没有证据是谁下的毒。”

这确是无奈的现实。陆大娘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赶紧先处理眼前的:“我先去打探清楚,明日一早找李秀儿。有了结果,再来报予姑娘。”

陆大娘前脚刚走,安若希后脚就来了。她仍似昨日那般,带着数位丫环仆役,威风八面的过来的。在紫云楼门口遇着了陆大娘,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陆大娘朗声道:“二姑娘放心,你让我转的话,我已告诉了安管事。”

安若希欲呛她两句,可陆大娘说完扭头就走,完全不给她机会。

安若希又等了好半天,才见着了安若晨。

安若希没给安若晨好脸看,食盒重重往她面前一推,差点没摔到地上去。“喏,你要吃的。”

安若晨打开看了一眼,想起陆大娘说的碎尸,忙又盖上了。

安若希大怒:“你莫要欺人太甚。摆出副恶心模样给谁看呢!”

“这些不是我爱吃的。”

“反正姐姐也不是真心想吃。”安若希忍不住翻白眼。谁管她爱吃什么,她就是在厨房里随便挑几样拿过来的。重点当然不会是点心。她问:“姐姐究竟想如何,要羞辱我到几时?是要等我受不住了,姐姐再故意挑我错处?借口不是不帮我,是我没耐心?”

“还真是。”安若晨淡淡道:“这点你就受不住了。若真到了跟安家对抗争取婚事机会的时候,你又哪来的耐心与毅力?届时我不止白忙一场还要被你拖累,我是傻子?”

安若希一愣:“难道婚事有眉目了?”

“当然没有。”安若晨冷冷一盆冷水泼过去。“不是说了嘛,你现在没耐心没毅力,怎么敢帮你。”

安若希咬牙:“你昨日还说是我没用处。”

“那也对的。我重新说一遍好了。你既没用处又没耐心毅力,怎么帮你?”

“你……”

安若晨冷眼一瞪,把安若希后头骂人话给瞪回去了。

第54章

安若晨冷道:“你记住,你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吃穿比一般百姓好些罢了,见识却是浅薄的。莫把自己看太高,你不过如此。我让你来,你便来,来了才有机会。”

安若希抬了抬下巴,也冷道:“好啊,我来了。机会在哪儿?”

“这一回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若希狐疑:“什么秘密?”

“你可想知道,我是如何逃出家的?”

安若希顿时一震:“如何逃的?”她怎么猜都猜不透,爹娘与荣贵几次三番聊起也未琢磨出来。

“你可还记得,四妹小时候收养过一只流浪的黄狗?”

“被荣贵差人打死的那只?”

“对。四妹对那狗狗极是喜爱。大弟却叫人将那狗打死了。我把那狗偷偷埋了,告诉四妹那狗不见了是因为它出去找媳妇去了。可没想到,那只狗生前在四妹后院的墙角挖了个狗洞。四妹可怜我将要嫁给钱裴,便将此事告之于我。她还偷偷帮我将狗洞子刨大了。”

安若希呆住:“你是从狗洞子钻出去的?”

“是。”

“那四妹呢?”

安若晨不答,却道:“四妹年纪小,却是比你我有主意。我在她这般年纪时,可不敢想什么逃家不逃家的。但四妹却敢。她为了让我能离开,偷偷攒下钱银,又悄悄为我刨狗洞……”

说起善良可爱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安若芳,安若晨嗓子眼有些堵。她顿了顿,看向安若希道:“二妹,你如今如我与四妹一般处境,当明白我们当时的心情。若你有四妹的消息,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请一定要告诉我。若有机会,请护好她。”

“都这么久了。”安若希觉得希望渺茫。

“一日未见尸体,一日便有希望。二妹,你说得对,我们是亲姐妹,虽是平素不算太亲近,可也无仇无怨。你若真心待我,我便也真心待你。我心中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保护好四妹。你在安家许多事都身不由己,我明白。钱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也知道。但我们总不能随波逐流,认命屈从。”

安若希听得有些动容,但又在心里警觉这是大姐耍的花招,大棒加甜枣,居心叵测。

“你回去,可以告诉爹爹我找你打听爹爹南秦玉石货品的事,而你半点没松口。也可以告诉他们你套出了我的话,知道我是从狗洞逃的。要说什么随你。总之让他们觉得你我见面颇有成效。这般你再来见我,便无需找借口了。下一回我们见面时,我再告诉你一些别的。你真有本事忤逆他们了,再张罗婚事吧。”

安若希回到家中时,谭氏已在女儿屋里等着了。她是安若希出门后才知道这事的,早等得心急如焚,见了女儿忙问:“怎么回事?那贱人又耍的什么花招?”

安若希张了张嘴,却把狗洞的事咽了回去,她道:“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找我拌拌嘴摆摆威风。啊,对了,她想打听爹爹那批南秦玉石的货是用了什么手段拿回来的,我将她讥讽了一番。”

谭氏皱起眉头:“那贱人想抓咱们安家的把柄。”

安若希垂头,有些心虚,道:“她定不是现在才想,今天问漏了嘴,定是在别处没找出爹爹的什么短处来。”

谭氏左思右想,很不放心。“那贱人既是有了盘算,我们还是得当心。幸好当初她在家里时都有提防她。她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来来去去就是那些怨气。”安若希一边答一边想着狗洞。不知那洞什么样,不知四妹现在是生是死。

“娘知道你受委屈了。”谭氏不知安若希的念头,只当她受了气不高兴。安慰道:“可你办得很好。这委屈还得再受一阵子。如今她与你聊起来了,你多去几趟,看看她究竟是何打算。她想找我们的把柄,我们还要找她的呢。”

安若希点头:“女儿知道。”她还知道四妹笑起来多甜多可爱,她还知道大姐发起火来多狠多可怕。她们互相怨恨,互不信任,见面争吵,冷嘲热讽,各怀鬼胎。想着她们姐妹命运的可笑,明明家住大宅,奴婢仆役整日伺候,最后却是要钻那狗洞子……

解先生站在小巷僻角里静静等着,等了好一会,见到了他要等的人。

他没有招手,只是稍稍往前站了站,让那人看见他。那人警觉地走了一个来回确认没人跟踪,这才靠在巷子口那边,背对着解先生,说道:“怎么突然这么急见面,这里离紫云楼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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