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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晴空(8)+番外

吴常博道:“师兄,你现在是怀疑他们杀掌门,还是怀疑他们糟蹋了你种在花园里的花?”

宋柏林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道:“你认为我是为了点花就翻脸的人吗?”

吴常博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种在花园里的茶花是我不小心弄断的。”

“……”宋柏林突然一掌劈过去道,“我要杀了你。”

吴常博抬手挡住他的攻击,叹气道:“师兄,你刚才明明说不会为了这点花就翻脸的。”

宋柏林道:“我刚才是问你我是不是这种人。我现在是告诉你,我就是这种人!”

吴常博:“……”

花淮秀对他们的花花招式没什么兴趣,插嘴道:“若是如此,我想我们要问清楚关醒和施继忠当晚究竟在做什么才好。”

宋柏林哼了一声道:“这还用问?”说完发现所有人都直盯盯地看着他,顿时焦躁道,“随你们去问!”说罢,拂袖而去。

吴常博对着樊霁景微微一笑道:“那便交给你了。”

樊霁景郑重地点头。

来九华派的这几天,除了樊霁景之外,花淮秀只看得顺眼关醒和施继忠,在问的时候不免含蓄,但再含蓄的说辞也掩饰不了质问的本质。

因此施继忠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张口便想反驳,却见关醒摆摆手道:“有人见到我们在花园?”

在花园和经过花园是有区别的。在花园意味着他当时的目的地只是花园,并未再去任何地方。

花淮秀道:“你们为何半夜在花园?”

关醒面不改色道:“练功。”

花淮秀皱了皱眉。为何九华派都喜欢半夜三更练功?宋柏林和吴常博也是。难道九华派的武功需要吸收日月精华?

樊霁景道:“练功是好事,为何大师兄当时不言明呢?”

施继忠欲言又止。

关醒道:“我们练的是仙莲剑法。”

花淮秀道:“你们师父不是正大光明地传授你们仙莲剑法?为何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练。”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们怕有谁偷学?”

“不是偷学,是,是……”施继忠神色复杂,愤怒、失望、痛苦、疑惑……种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竟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关醒叹气道:“我们不是凶手。”

花淮秀道:“我们相信你,可是要一个相信的理由。”

关醒本是极为内敛之人,此时眼中也不禁流露微微的怒意,“我教他仙莲剑法每一招的最后一式。”

花淮秀和樊霁景都是一怔。

樊霁景道:“师父不是将仙莲剑法都传授给你们了吗?”

关醒道:“我开始也以为是,但后来才知道,他只传授给他们前面的几式,却没有传授收招。”

花淮秀道:“这收招可有什么讲究?”

关醒道:“收招配合内功心法引导体内真气回丹田。若是不收招,长久下去,练功之人就会走火入魔而死。”

真凶未明(八)

花淮秀听得目瞪口呆。若关醒说的是事实,那么步楼廉可说是有心要害死施继忠和朱辽大。究竟是怎么样的恩怨竟然使得当师父的枉顾几十年的师徒之情,要害死自己的徒弟?

他想象不出。就好像他的父亲纵然恼恨他逃婚,却绝对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樊霁景显然是被这个真相吓住了,连着低叫了几声大师兄,却没有下文。

关醒对他的失态并无讶异。这个过程他也曾经历过。

花淮秀毕竟是局外人,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恢复理智,抓紧时机问道:“你们可知原因?”

施继忠默默地扭脸,抬起手像是要擦拭眼角。

关醒身体微微一侧,帮他挡去樊霁景和花淮秀的目光。

须臾,施继忠才转回头,露出一张干干的脸道:“我自问从小到大向来视师父为至亲长辈,并无半点不尊不敬之心。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如此待我。”

樊霁景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师兄知道此事吗?”

施继忠面容一僵。

关醒面无表情道:“我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不过他并未在意。”

花淮秀原本只觉得九华派每个人都冷漠,现在看来,简直是诡异。

师父千方百计下毒手害徒弟,而师兄对师弟的生死也是冷眼旁观。唯独正常的是樊霁景,但花淮秀突然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门派里反而是异数,与整个九华派格格不入。

樊霁景听了关醒的话,果然焦急起来,“我去告诉二师兄。”

关醒喉结动了动,最终是忍住了。

花淮秀多了个心眼,问道:“你如何证明你们当时只在花园,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不能证明。”关醒坦然道,“正如同之前你们无法证实我们是否真的在房中聊天一般。”

若换做平时,花淮秀一定很欣赏他的坦率,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方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你奈我何的挑衅。正如疑人偷斧中所说,当你觉得一个人有嫌疑时,便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一举一动十分可疑。

施继忠突然冒出一句,“步楼廉不是我们杀的。”

他直呼步楼廉的名讳而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师父,可见心中积恨已深,原本还披着一张皮遮遮掩掩,如今皮被撕裂,深埋在心头的情绪便不加掩饰。

樊霁景低声道:“师父或许是有苦衷的。”

施继忠瞪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言不由衷,偏偏,他看了许久,看到的竟然是藏在迷茫下的坚定,仿佛对师父的尊敬已经在心头根深蒂固,任何事都不能让它动摇和拔出。

关醒道:“人死灯灭。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但凶手是谁却很重要。”花淮秀道。

关醒看他的目光冰冷。

花淮秀容貌雅丽世间难得,但在他的目光下,就好似跟一根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樊霁景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花淮秀往后拉退一步道:“大师兄,我希望你所作所为真如你适才所言一般。”

关醒收敛眼中冷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是凶手,却钦佩凶手为人。”

樊霁景面色一怔,他却转身朝花园走去。

施继忠跟了两步,回过头道:“我不知凶手是谁,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两人走后,花淮秀和樊霁景在原地发怔。

花淮秀是看着樊霁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而樊霁景则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许久。

大概樊霁景的手拉得酸了,忍不住放下来,却被花淮秀一把抓住。

“表哥?”樊霁景纳闷地看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

花淮秀干咳一声,举起他的手道:“你多久没剪刀指甲了?”

樊霁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足足想了七八个眨眼才道:“三天前。”

“怪不得指甲这么长了。”花淮秀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放下他的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樊霁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找出凶手。”

花淮秀挑眉道:“因为你大师兄和五师弟的话?”

樊霁景道:“或许那人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觉得你师父为人如何?”花淮秀问道。

他以为樊霁景一定会回答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云云,但等了半天,却等到樊霁景一张愁苦的脸。

“你动摇了?”花淮秀欣喜。

樊霁景缓缓抬起头,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开来,道:“我的想法始终是我的想法。”

花淮秀叹气。他还是没有转过弯。

“何况,杀人始终不对。”

“步楼廉是一派掌门。”花淮秀道,“譬如你师弟这般,明知道你师父教的武功有问题,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但不能揭露真相,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你师父下一次的毒手。若他是凶手,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樊霁景道:“可是师父为何要杀他?”

“其实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花淮秀缓缓道。

樊霁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只怕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樊霁景眼睛微微一黯道:“你又要说师父的坏话么?”

花淮秀听他说又,不免托腮想着自己究竟说过多少次坏话。

“若是对案子有用……”樊霁景挣扎着,“便说得含蓄点。”

花淮秀一边琢磨着含蓄点的尺度,一边缓缓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两个人的恩怨,那么有可能是其中一个人的错,也有可能是双方都错。但是如果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有不同的恩怨,那么,错的大多数是那个人。”

樊霁景听他绕来绕去,绕得完全糊涂了,“表哥的意思是?”

“你师父的为人可能……”花淮秀想起他说过要说得含蓄,于是好半天才找出一个词道,“并不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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