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观音(166)+番外
只是她不想藏,而对方想藏,且藏得住。
她以为江晚姿已经不喜欢她了,原来还是停在了华严寺人声鼎沸十里河灯的那一夜,这个人阔别多年依旧不敢见观音。
尤映西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完全从崔醒的壳子里走出来了,松开了勾着红石榴项链的手,眼泪根本忍不住,哗哗落下。江晚姿懵了:“……你哭什么?”
以为是自己避开问题不答对方才哭的,江晚姿:“唉,是你的辅导员。我们认识,加了微信,我说你是我表妹,她后来总是聊起你,成绩单也发我一份,像是把我当成了家长。”
表姐表妹的梗能用这么久。
尤映西哭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间出租屋被崔醒的大衣柜一占,再被其他家具分割,也没剩多少能走的地方。江晚姿一回身就是小茶几,摆了纸巾盒,她抽出好几张递给眼圈通红的对方擦眼泪。
“为这个也不至于,都二十四的人了。”
江晚姿其实是想亲自用指腹替她揩拭泪水的,纸巾柔软,却不一定有自己那么温柔。
但她们不是在深夜的路边她张开手臂对方就会奔向怀里的关系了,朋友其实也可以这样做,但她没有将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肢体的碰触很容易燃起双方不该有的念头。
她是年长的一方,火势一旦过界了,年下的那个不知深浅容易放纵也可能葬身烟火。
恶人她来做好了,兜头一盆水浇下去,火灭了,两个人都很清醒。
江晚姿喜欢过那么多人,只有到尤映西这里才知道,不是只有喜欢才叫做喜欢。喜欢也可以是我放你走,我拒绝你,我推开你。
她漫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不慎,很快遇到了第一个雪天。
鹅毛大雪,江晚姿也没有撑伞,双手插进大衣的衣兜,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空。才下不久,积雪未成,走在路上只是她与同伴短靴踢踏的脚步声。
悄然冷寂,偏偏好像有个什么声音在她的胸腔里震耳欲聋。
同伴叫Jenny,是跨性别者,江晚姿在常去的那个酒吧里很招这类人,可能气质就不像个直的,还是弯了的里面条件非常好的那类。
Jenny找她喝酒的目的不纯,不过在知道对方只1以后也没了想法,见她总来喝闷酒,以为是失恋,问了又说有女朋友。
“你女朋友在哪里?”Jenny的英文一股伦敦腔,她望了望酒吧四周,东方脸孔不多。
江晚姿:“在心里。”
Jenny以为是玩笑,但确实是在心里。
所以江晚姿在回到进修学校的单人公寓时,她一进门就站不住了,扶着墙边缓缓蹲了下来,那些压抑已久的念头,从酒吧出来见到雪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歇斯底里。
她将自己放逐到了大洋彼岸,连时差都差了快半天,又有什么用?
还是在人间,还是有雪天,还是会想她,还是不能在一起。
江晚姿很多次都会想起她以前对江旭冬说,她不知道什么是羁绊,可能终有一日会出家吧。
经此一难,她知道了。
逃不开上天的作弄,当喜欢变成不能喜欢,拿不起又放不下,聚散早就不由你我,江晚姿还是想回国,哪怕靠近会变成对身心的折磨。
尤映西:“那你满意吗?”
江晚姿:“什么?”
她反应了一下,尤映西也说了:“成绩单。”
江晚姿笑了起来:“怎么?还要我签字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学校有自助的机子可以打印。”尤映西自己是席地而坐的,地板老旧是老旧,但也还干净。
江晚姿从崔醒的床底下捞了张小凳子,坐在了上面。尤映西:“啊,早知道我也坐沙发了。”
她一脸的懊悔,像是忘了刚才她为什么靠着衣柜装出入不了戏借烟消愁的可怜样。
江晚姿拍了拍刚才蹲在地上裙角蹭出来的灰:“你不用,你身上那条裙子服装老师批发市场淘来的,烂了都不心疼。”
“这不符合人设吧?崔醒不是衣服都买高端货吗?”
江晚姿理所当然道:“剧组的钱也是钱,能省则省,再说了,你穿上去就高端了。”
尤映西被她突然的嘴甜齁得脸热,咳了一下:“那个,房卡的问题你别想这么绕过去啊。”
“那你想怎么着?”江晚姿瞥眼看她,崔醒很骚,裙子都是红色高开衩的,尤映西坐在那儿露出了一大半的腿,都快到腿根了。
目光在那片肤色雪白的地方轻轻带过,江晚姿:“是你自己当年觉得欠了我要分开的,现在又拿房卡给我,想我去你房里上演强制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