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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804)

“你最初的打算是什么?”李桑柔看着付娘子问道。

“不该照同居服远服近来取信证词,更不该将同居之外的证人证言置之不理。”付娘子顿了顿,“还有,先父父,才能子子。”

“嗯,那现在呢?你还是这样的打算?”李桑柔接着问道。

“是。”付娘子干脆点头。

“不管府衙怎么样,朝廷怎么样,你都是要坚持这个打算是吧?”李桑柔再问。

“是。”付娘子神情严肃。

“那还管那么多干嘛,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做你觉得该做的。”李桑柔笑道。

“嗐!”米瞎子响亮的嗐了一声。

陆贺朋一脸敬佩的看着付娘子。

这位付娘子,这份果敢,这份勇往直前,他十分敬佩,可他却做不来,他豁不出去,豁不出家,也豁不出命。

“她要做的事,必定旷日持久,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说不定二十年三十年。

“也不能只有这一个案子,类似的案子,都要争个究竟,那可就成了正正宗宗的刺儿头。

“你真准备让她这么争下去?”米瞎子一个嗐之后,斜着李桑柔道。

“我不让她争,她肯吗?”李桑柔示意付娘子。

“不是她让我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付娘子看向米瞎子道。

“行吧。”米瞎子看起来又是烦恼又是嫌弃,“你既然想,也想好了,我无所谓,陈留县这官司,得扬起来打,明天升堂,从晚报叫个懂行的衙探过来,升一回堂,就得写一篇文儿,这文儿,还得写好。

“还有,你最好去见一见那个哑巴,跟她说说,你这是借着她的案子,做自己的事儿,那个哑巴聋不聋?”

“不聋,眼神清亮,应该是个明白人儿。”付娘子道。

“得和她说说,虽说你借着她的案子,至少能救她一命,可一回一回的升堂,一回一回的审讯,一年一年的拖着,极是熬人。”米瞎子接着道。

“明儿升堂,一会儿我就去,您陪我走一趟?也看看她这个人。”付娘子看向米瞎子道。

米瞎子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撑着瞎杖站起来,“走吧,现在就去,明天升堂,你得准备准备,我也得去一趟晚报坊,挑一个真正懂行的衙探,他这文章,一定得写好了。”

“我也去吧,衙门里我熟,能便当些。”陆贺朋跟着站起来。

米瞎子昂着头,挥着瞎杖,转身就走,付娘子和陆贺朋欠身辞了李桑柔,一前一后,往院子进去。

李桑柔看着三个人出去了,慢慢呼了口气。

这是件旷日持久的事儿,她早就想到了,也许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努力下去,依旧毫无结果,不过,总是努力过了。

李桑柔发了一会儿呆,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善款单子。

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会,在五天前功德圆满,善银交割给了兵部,留在她手里的,只有这本善款册子。

李桑柔慢慢翻着册子。

这四十九天里,无数轮之后,留在这本册子上的,几乎都是大大小小各家商会和商号了。

李桑柔看着前几页上熟悉的名称,泾州商会,新安商会,青州商会……

慢慢悠悠看了一会儿,李桑柔叫过正在旁边菜地里撒葱籽儿的大头和蚂蚱,吩咐他俩去一趟对面的潘楼,问一问潘楼,后天的空位儿多不多,她要宴客。

大头和蚂蚱洗了手,直奔对面潘楼。

没多大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回了潘楼掌柜的话:大当家在潘楼宴客,那是他们潘楼上上下下天大的体面,后天一整天,整个潘楼都是空着的!

李桑柔对着册子,仔细盘算了一会儿,让大头再跑一趟,去定一间大些的雅间,再让蚂蚱拿着册子,到前面铺子里,让老左照她挑的二十家,写二十份请柬,写好就送过去。

大头和蚂蚱干脆利落,一个很快订好了雅间回来,一个看着写好请柬,叫上窜条,分头送了请柬。

接到请柬的二十家商会和商号,虽说满怀希冀,却还是十分意外。

能登上那块大功德牌,就能有机会面见大当家,这个说法,虽说人人都这么说,可追究来源,全是你听我说,我听他说,谁都说不清楚最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问到大相国寺那位知客僧可宜和尚,此事真假,可宜笑容可掬,有问必答,一大套话说完,关于此事真假,一字没提。

诸人怀着希冀,却不敢多想,好在,年前,大当家天天守在内外坛之间听经,一直看着那块巨大功德牌,这事儿是确定的。

有这个就够了,他们拿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他们的态度,大当家已经看到了,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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