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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庭孤儿(67)+番外

作者: 狂收 阅读记录

虞砚池摇头,她在贺垣弋的目光下把勺子拿出来放到一旁,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垣弋一愣,“什么?”

虞砚池靠过去,搭在身上的大氅从肩上滑落了一些,她附在贺垣弋耳边悄悄说:“什么都可以。”

暗暗的舟室里,他们的呼吸交杂着,如果蔽去所处的地界,此刻恍若良宵。虞砚池笑了,她喝掉手上的药,贺垣弋就一直看着她。

贺垣弋亲了她的脸颊,随后是眼角,到嘴唇的时候被虞砚池躲开了,贺垣弋追过去,他的亲吻淡化了药味在唇齿间的苦涩,比糖有用得多。

这个吻很漫长,甚至缱绻,贺垣弋能感觉到虞砚池在躲,却什么话也没说。

行船劇起震荡,流烛倾落,虞砚池推开他,眼尾半红,外头的响动多了起来,她不再去看贺垣弋,望着窗棂,“到天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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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王都已是空城,夜中笼雾,举目无光,行道萧萧。

靠岸后,贺垣弋与陆子叙先下了船,江上风凉,穆昭仪打了一把纸伞,和虞砚池并肩站,“更深露重,虞姑娘要保重身体。”

虞砚池垂眸点头。

这城空荡得连游尘都没有,就像另一个栖云山,幻境般只剩永夜。

虞砚池说,“不是说天南邪灵如瘴吗?”

“天南被封之后,再无人踏足,唯一能观这里动向的只有南风楼。这地方邪门得很,”穆昭仪嘱咐道:“姑娘切记,不要轻易动用灵力,也不要动这里的东西。”

死寂之地见不得一丝鲜活生机是真,现在能在天南生存下来的,多少都被邪炁淬炼过。

“南风楼……”虞砚池不知南风楼,却知南风塔,那是宫及羽早先设来接收四方暗讯情报之处,天南谍士多在此地落脚。

虞砚池顺着穆昭仪的视线,可是深夜让她看不清任何边角,“南风楼有搜查过吗?”

“昔日大乱,那里已被毁过一遭,没什么剩的了。如今南风楼由三方帝庭派人来驻守,看似妥当,却也难免难管,那帮人仗着身后的,个个都要当主子,碰到事却只知推诿,北地这回邪灵异动,多半是结界出了差错,竟也无人察觉,更别提上报万滁宫了。”穆昭仪最看不惯这种庸者行径,她轻哼声,“要我说,这祸事早了也好,撤了南风楼,也多了个清净安心。”

虞砚池说:“总该了的,刀架在谁脖子上,便是谁来。”

穆昭仪笑了笑,随后冲前方探路的陆子叙喊:“可有撞着什么玄机?姓陆的,你可得走仔细了,别偏叫你踩了阵眼。”

陆子叙走得大马金刀,“说什么呢?我跟着殿下,要踩也是他先踩。”

他们只要说上话就是玩闹,虞砚池望着贺垣弋的背影,没一会儿他就转身,对上她的目光。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他就站在虞砚池身前,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永远这样走在她身前。

穆昭仪跟下去,她脚步刚动,船猛晃,虞砚池扶住穆昭仪,船夫在后头喊,“风太大了,无碍,二位夫人慢下。”

王犊和三名随从紧跟在后,穆昭仪跳到岸上,回身要接虞砚池一把,她手抬着,却见虞砚池没有下来,反而侧身往船夫的方向看。

穆昭仪不解,“虞姑娘?”

船突然又晃起来,这一下还要更猛,收起的帆布唰地鼓开,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虞砚池站在那儿,如同摇摇欲坠的白羽。

船紧接着离了岸,江底的水层层而起,阻隔出数丈的水帘,挡住了甲板,溅出的浪把穆昭仪拍远。

虞砚池后退,一道冰凉搁在她颈间。

贺垣弋失声,“小池!”

护卫的刀在这掀天诡浪中变得不堪一击,虞砚池听到贺垣弋的声音,但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刀又上了一寸,抵在虞砚池的咽喉,那持刀的人分外稳当,在动荡中依旧能把握好分寸。

“别回头。”那人声音很冷,没什么感情,“跟我走。”

“走?”虞砚池笑出声,她抬手抓住那人的手,在这一下动作中留了划痕,“跟了一路……现在动手也太晚了。”

“怎么?”身后的男子没敢擅动,有些不耐烦,“我以为你还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我哪敢。”虞砚池说:“我惜命。”

男子又道:“如今四方群雄竞相逐鹿,宁王是北地之主,只怕是你想留,他却要杀你。”

虞砚池回头笑道:“确是如此,你嫉妒了吗?”

“你……”男子突然变了脸色,“你做了什么?”

行舟顿时失控,白浪朝人的瞳孔打过来,在此刻如同齐发的箭矢。

谁都来不及反应,那一下的坠落隔绝了所有的光与尘,虞砚池擦过剑,死死攥着那人,在覆没中跌进漆黑的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