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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庭孤儿(77)+番外

作者: 狂收 阅读记录

这是首个不好的迹象,随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贺垣弋有和贺舟一样敏锐的嗅觉,他敷衍戏弄使臣,摧毁炼炁炉,带走虞砚池,在行动中给了宫及羽警告。

他离宫及羽的面目那样近,仿佛无所不知。

在宫及羽重新审视这位对手的时候,四方之乱降世了。怨灵反扑,天崩地坼,一时间局面难控,四方响应协同作战,战后宁王揭发宫及羽罪行,这是何等致命的攻击,他败了。

他败得众叛亲离,败得人尽可杀。他最后可悲地被邪念吞噬,沦为万恶的养分和傀儡,揣着共生的妄念永散于天地间。

但宫及羽在另一种意义上又胜了,他并非后继无人。他创造了邪灵,邪灵带着他的期愿,在乱后不动声色占领了天南,这是另一种免于被吞并的自护,让四方形成了新的平衡,世人都害怕它,怕变成它,怕和它从此共存,怕到连这玩意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都喊着要杀掉它。

帝庭不惜调动最纯圣的灵气为它设立结界,灵官、宗族对邪灵争论不休,为破解困境焦头烂额。帝胤就更忙了,他们面对更多突发的灾祸,却给不出解释,最后只能严格规范新例条文,培养招灵所的武吏,北地甚至统一调配资源,人们每天都得凑在一起排队要食,茶米药石皆由沧浪堂出。

宫及羽还有疏文馆弟子,那些忠诚而纯洁的灵魂是最好的传承者和领导者。他甚至掌握决定他们命运的权力,得以亲自挑选后来帝庭及各宗之人口中隐称的元蛊,他要给予他们特权,让他们从刀变成执刀者。他试验、失败、试验、失败,最后想起了那个小孩。

宫及羽在生命的最后找到棋局的延续,他重接了那条线,失效的诅咒再度灵验,一切都源于某一时刻偶然的、突发的动念。

那不管是出于私欲还是善念被救下来的生命。

恶龙匍匐于穹天——

“她是我最珍贵的一个小孩。”

-

河岸边突然涌出声音,沈桥身上湿透了,到岸边头发还挂满水珠,水趟了一路,他没有什么力气,把刚从伏烟河里捞出的人放下。

虞砚池呛着水,撑在树边猛咳嗽,等她注意到周边时,沈桥已经升起了火。

这火没多大用处,风一过来虞砚池就打颤。

沈桥要来拉虞砚池,被她打开,他手停在半空,“你要找死?”

虞砚池没说话,刚呛过水让她浑身都难受,她仿佛做了好久的梦,而夜晚还没过去。

“这样是冻不死的。”沈桥脱了外衣,拧几下,放火堆旁烘,“你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彼此。”虞砚池尽力不发抖,她望着火,还没从刚刚的幻境中走出来,她缓了会儿劲,才说:“殿下呢?”

“常延宫。”沈桥说:“殿下等你很久了。”

虞砚池说:“我给不了他什么。”

沈桥没死,宫及羽也没死,天南很多人都是和虞砚池一样的行尸,他们拖着最后的灵体,无论承受了多少侵染,也绝不甘愿灭亡。

“殿下只要你回去。”沈桥拨弄火堆,“你在北地,宁王随时可能杀了你。”

虞砚池表情平淡,“是吗?”

“他现在不动手,不过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杀法罢了。”沈桥用枯枝在沙石上画符,“金蝉脱壳,他抓不住我们。”

金蝉脱壳是有关于邪灵的论调,说的正是邪灵难灭。这一点贺垣弋未曾和虞砚池提及,但是她早就知道,在客栈的那日,她就已经见过沈桥。

“但他也是真的要我们死。”沈桥把蝉形的符又拨乱,“只要对付我们的办法出现,我们必死无疑。”

“你上次说天南成了四方的乱葬岗,要我回来。”客栈那天,贺垣弋出现之前,他们还说过不少话,那时虞砚池的记忆还很乱,沈桥在匆忙间只来得及同虞砚池订好约定。“可你却在那之前违背姑洗放走我,沈桥,先把你骗我的话说明白。”

虞砚池看不懂沈桥,但她有一种感觉,认为沈桥无所不知。他放走虞砚池时冒的是大险,宫及羽绝对不会留下叛者。可他做了叛举,却没有和宫及羽决裂,甚至此时还在为他奔走,在北地操纵邪灵犯案,又在最后带回了虞砚池。

沈桥不可能有两种立场,他更像是纵观了全局。

“天南是众矢之的,这里有众王虎视眈眈的辽原,肥沃到无人可以分好这块肥肉。烛天岭的界限早在元皇时期便已分明,要打破它,耗的不是别的,是时间。”沈桥目光冷漠,“你了解殿下,他不会将天下江山拱手相让,把我们都拉入如今的僵局和困境。”

虞砚池直言:“所以你要同他一起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