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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126)+番外

☆、番外:护卫(3)

李柯去找了居沐儿。

这个决定是他几番挣扎犹豫后做下的。他想着,就算夫人与苏晴是好姐妹,不愿为他支招,那好歹他也问问,苏晴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或许跟苏晴说不出口的话,能与夫人好好相议,让夫人帮忙劝一劝她。

如此这般想,李柯去了。

虽是去了,但真见着了居沐儿,李柯反倒不知该怎么述说这事。比他在龙二面前,那可真是差了不少。

好在居沐儿对这事本就明白。

“你来找我,是为了晴儿,是吗?”

“对,对。”

“她都是怎么跟你说的?”居沐儿问。

李柯微皱了眉头,他知道苏晴常来找夫人叙话,他想夫人应该全都知道,甚至那般对付他应该都是夫人指点的,这会怎么问起她是怎么说的了?

李柯没马上应话,居沐儿却是明白过来。她道:“晴儿每次过来,只与我说你如何如何,她说她问你话,你总说你是她师父,又说你年岁比她大。对她总是相拒。说来说去,都不过是这些,她伤心难过,我便安慰她。我问你这话,不过是想听听由你看来,晴儿说的那些,是何表示。”

李柯挠头,脸有些臊,他把晴儿的问题说了一遍,道:“夫人,晴儿年岁小,家中只有老母亲相伴,许是身边少了父兄照顾,所以属□为师长,对她平素有些关切,让她弄混了自己的心意。她脾气倔,属下又嘴笨,不知该怎么与她说才好。夫人与她交好,不知可否帮着属下劝她一劝。”

居沐儿点点头,李柯心里一喜,正要谢过。却听居沐儿问:“李护卫年岁不小了,为何还不考虑成家一事?”

李柯一愣,答道:“这个,属下无亲无故的,不着急。”

居沐儿却是道:“我虽是眼盲,但也常听旁人说李护卫相貌堂堂……”

她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李柯已然迅速的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窗外,夫人夸他相貌堂堂,虽是听人说的,但也不能教二爷听到了。不然他的日子铁定会非常难过。

“李护卫可知为何之前不少丫环姑娘向李护卫示好,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啊?”李柯又要挠头了,这种事夫人都知道?

“我听丫环们说,李护卫人不错,就是太木讷了些,叙话几回,总是说不到一块去。她们觉得自己不讨李护卫欢喜,便就罢了。”

李柯脸臊得很,不知该说什么好。夫人与自己说这般事真是让他有些无措。

居沐儿又道:“所以晴儿来问我时,我便与她说了。让她将心里话明白与你说,只是她性子急,怕自己说错了话,我便教她,一次只说一点,若是没把握,把余下的留待下回再说。”

没把握的便留待下回再说?

可这个下回是不是次数有点多,吊得他心里头太难受了。

难道,这表示她没把握的次数也很多?

李柯正思量,又听得居沐儿道:“她与我道每次想说的话都很多,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便教她,那就从她觉得最紧要的事说起。”

最紧要的事?

李柯回想着每一次苏晴与他说的话,那是她心里觉得最紧要的事?

愿意娶她吗?

欢喜她吗?

会想念她吗?

为何最紧要的事,一次比一次卑微?

李柯没由来的觉得好心疼,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居沐儿等了半天,等不到回音。于是问:“李护卫让我劝晴儿,为何李护卫不与晴儿明说呢?旁人百般劝,不如当事人一句明白话,这道理李护卫可知晓?”

李柯张了张嘴,却辩不得这话,他明白道理,可他对着苏晴却说不出狠话来。光是说师徒关系,年数差距,苏晴又好象听不进去。

“李护卫,不如你也如晴儿那般,认真想想自己心里最紧要的事。”

最紧要的事?

“你觉得与晴儿不般配,那最紧要的是什么?”

李柯愣了愣,虽还是有些茫然,但似乎也不知还能怎么说下去,想了又想,施礼退下了。

他刚走到门口,居沐儿忽叫住他,“李护卫,你觉得我与二爷般配吗?”

“自然是般配。”虽然说不般配一定会被二爷报复到死,但李柯说般配却不是因为这个。他确是打心底觉得这对夫妻是再般配不过了。

“如何般配呢?”居沐儿笑笑,“我是盲眼,二十未嫁,是个老姑娘。家中并无权势,无钱无貌,与二爷如何相配?”

可般配哪是看这些外在之物。李柯张嘴想驳,没等说话,居沐儿又说了:“李护卫若有话对晴儿讲,也不必着急,想好了再说吧。”

李柯终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垂头丧气地告退出来,觉得与夫人讨教完了似乎这事更乱了。他闷闷地回到了寝居,闷头倒在床上。

他把所有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着苏晴对他说的话,想着苏晴的表情,想着她看着他的眼神,想着她的眼泪。

她年纪真小,她才十五。她娘怎么就这么着急让她嫁人呢?

他是她师父,就算不是师父,他也年长她十岁,确是太大了些。

李柯把这理由又对自己强调了一遍。

他还是没想出应对的办法,他似乎连自己都要说服不通了。原想干脆去对苏晴说清楚讲明白,哪怕说得硬气些,也总比这般拖着她伤她好。可他又硬不下这个心肠。是硬不下心还是他不想,他又有些糊涂。最后他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正如夫人所说,别着急,想好了再说。

可没等他想好,他又遇见苏晴。

她瘦了些,眼睛似乎也不若从前有神采。她是来找他的,但她没进龙府大门,反倒在门外徘徊。

有些怯,有些小心,有些犹豫。

李柯顿觉一阵心疼。

离他们上次见面,又是半月有余了吧。

他没躲她,他走到她的面前。

她这次想说什么呢?她这次觉得最紧要的话是什么呢?

苏晴看到李柯走到跟前,想冲他笑笑,可她紧张得笑不出来,试了一次,便不再笑了。她扭着手指,咬了咬唇,说道:“师父,李家嫂子又来了。她想要个准话那事到底能不能成。我娘答应她了。我……”

她“我”了半天,红了眼眶,忽然一笑。这次笑出来了,显得有了些精神,她冲李柯道:“我是最后一次来见师父了。我就是想问问师父,以后再见不到了,师父不会忘了我吧?”

会不会忘了她?这便是她心里觉得最紧要的事吗?

能不能娶?他没应。

欢喜她吗?他没应。

会想念她吗?他还是没应。

李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如今在她心里,对他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不忘就可以了吗?

“不会忘。你是我徒弟,我这辈子只收你这么一个徒弟,怎么会忘?”

苏晴笑了。

又是徒弟,不过好歹是唯一的。

她笑着,很灿烂,冲李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这次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下次再问你别的问题”之类的话。她就是走了,孤单单地,走出了他的视线。

李柯忽然心里一阵难过,难过得他快要喘不上气。他脑子里全是苏晴的各式表情。

她辛苦劳作,操持家里,照顾母亲,她那么孝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抱怨埋怨生活辛苦的话。

她侠义心肠,勇敢无畏,路见不平,她会挺身而出。

她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有说不完的小笑话。虽然她总是会有小把戏戏弄他,可是她对他这般好。她总能让他笑。

李柯呆呆看着苏晴离开的那个方向。日后若再不能见……真的不能见了吗?

李柯忽然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的可爱徒儿,就这样没了?再见不到?她要嫁给别人了,嫁作人妇,再不好见旁的男子了?师父都不行?

李柯脑子乱了,心乱了。什么都不对劲了。

这最后几回见面,他好象没跟苏晴说过什么话。他错了,他怎么能让他们之间最后的记忆是这个呢?

他有好多话要与她说的,他不该这样。

李柯脑子一热,迈开大步就朝着苏晴家的方向急奔。

奔到城门口,他清醒了一些。他回转身,跑到龙府,遣了两名探子去打探。他在苏晴家里和左邻右里算是熟面孔了,不好亲自去。

苏晴家里给她订了亲,他这般鲁莽跑去,话又说不清,万一坏了她的闺誉可怎么好?

所以还是稳妥些,先遣人探明白了,而他也想明白了,这事再做打算。

李柯用井水将自己浇了个透,心下又清明了几分。井水很凉,若他这般被苏晴看到,又要碎碎念说他不爱惜身子了。他那次被二爷勒令装病,他看着她急得团团转,他心里真是不好受。

他真是蠢货,怎么会答不了她的问题呢。

他若是不欢喜她,他又怎会惦记她?又怎会为她牵肠挂肚,为她满心欢喜满心愁绪?

他明明就是欢喜她的。

去他娘的什么师徒,那是二爷下令让他教的,他当初又没有正式答应。她又没行过拜师礼,又没给过拜师的钱银。

对,对,就得这样想。要学二爷,拿出二爷耍无赖的精神来。

没给过钱银的,哪能作数?要学二爷,拿出二爷锱铢必较的作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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