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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130)+番外

山贼扭头跑了。

他去找人打架去了。

丁妍珊以为从此便能清静,岂料三天后,山贼又找来了。

那时丁妍珊正独自坐在山坡上发呆,大老远便听到山贼喊“姑娘”。

丁妍珊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回来,继续发呆。

可山贼却不懂看脸色,他巴巴的凑了过来问:“姑娘,那些欺负你的王八羔子,后来怎样了?”

“死了。”

这么干脆的回答让山贼愣了愣,“哦”了一声,反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这几日他左思右想,越想越是心疼,要是不把那些贼子狠揍一顿送官严办,他是怎么都安生不了。于是这才跑来想多问问情况。怎料这丁姑娘冷冷一句“死了”,一点叙话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山贼挠了挠头,想了想,而后道:“这些事,我绝不会对别人说的。我不会象姑娘家乡那些碎嘴的乱说,毁姑娘清誉。”

这次丁妍珊又转了头看他,“你说不说都无妨,我既敢告诉你,就不怕事情露出去。我不会在此久留,这里的人说我什么又有何关系?”

也对。山贼叹气,她的话总是比他有道理。

山贼一屁股坐在丁妍珊旁边。她如花似玉,他不敢离得太近,二人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嗯,这个,不知姑娘是什么打算?”

丁妍珊没说话。

山贼继续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姑娘的仆从都没有找到,不知姑娘原本是要去何方,要是着急的,我可以护送姑娘。”

丁妍珊看他一眼,山贼赶紧摆着双手,“我不收钱银,我也没有坏心思。我就想着,万一找不到那几个不忠心的,姑娘没人相护。”他挠挠头,“其实那几个找回来也没用,我是觉得,真遇着事了,他们丢下姑娘不理,跟废物一般。”

“我哪都不去。”

“啊?”山贼很惊讶,“那姑娘出门远行,是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到处走走。”

山贼完全不明白,哪都不去,到处走走,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哪里会有达成愿望的喜悦?”山贼又想讲道理了。

达成愿望的喜悦?

丁妍珊愣了一愣。

“就象我这样,我有时候特别馋猪肉,好想能吃上满满一碗。最后终于能吃上的时候,高兴得差点没掉眼泪。可是如果我不想吃什么,就是吃到了也不觉得太欢喜。这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丁妍珊没说话。

山贼继续唠叨:“你若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走再远的路也到不了目的地,又怎么会开心?”

丁妍珊转头看他。

山贼被她看得脸臊起来,咽了咽口水,声音小了,吱唔道:“我,我就是说说,我的意思是,那什么,你可以给自己定个愿望,我就总是这样,有了愿望,达成的时候,就会很开心,这样你便会高兴一些。你现在这般不开怀,我,我……”

他话未说完,丁妍珊猛地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山贼看着差点没抽自己嘴巴,说这么多,人家不爱听了。可他除了动拳头打架,最爱的就是跟人讲道理,他管不住自己嘴巴,真欠抽,真欠抽。

他想着,真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这时正好丁妍珊转身回来,看个正着。山贼更想抽自己了,可美人正看他,他赶紧把手背到身后,抬头挺胸。

丁妍珊看他冒傻气的举止,似笑非笑,只道了一句:“我也有愿望的。可惜永远无法达成。”

“怎么会?”山贼一下来了精神,“只要有了愿望,终有一天能实现。就比如我吧,我就做山贼,最后终于做成了。我想在黑山上开垦出良田来,最后终于有收成了。我想把山上的泉水引到村里子,最后终于引过来了。我想……”

“我想所有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没被劫过,小玉也还活着,我还是那个刁蛮小姐,我爹还在家里,我姐姐也还与我有说有笑。”

山贼呆在那,这些话他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他却能从她那淡淡的语气中感觉到强烈的悲伤。他张了张嘴,想劝劝她,安慰她,却说不出话来。丁妍珊也压根没打算等他说话,她扭头走了。

山贼呆立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就算不明其意他也知道,她所说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山贼忽然觉得好心疼。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她爹爹怎么了?她姐姐怎么了?为什么她要独自出门,没有目的地,没有想做的事,只是随便走走?

山贼的心很乱,他觉得有许多话对丁妍珊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抬头一看天色,他“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扭头赶紧往家跑。

路过孤单单走着路的丁妍珊身边时,他大声叫着:“姑娘,我先走一步,是时候该给我爹做饭了,让他饿了肚子他会骂人的。”他一边喊一边跑,转眼便跑没了踪影。

做饭?被爹骂?

丁妍珊愣了愣,看着山贼风风火火地狂奔而去,不禁有些想笑了。

这怕是她见过的最怂的山贼了吧。

可很快她发现,这山贼不但怂,还有些呆。因为几天之后,她收到了山贼送她的礼物——用破瓦盆装着的带泥的草。

那破瓦盆放在她的窗台上,他没留字,所以丁妍珊发现那盆草的时候着实愣了半天。后是丁大娘告诉她:“是山子送来的,他说你会明白的。”

一盆草,她还会明白?

莫名其妙。

丁妍珊盯着那绿油油的草,心里思索着山贼到底能不能分清草和花的区别。

“满妹去县里送山货,李家大叔也要送一车柴火过去。山子见着了,便帮着他们一道送了。待他回来了,你再问问他。”丁大娘看丁妍珊的就知道她与自己一样对一盆破草一头雾水,便与她道。

丁妍珊点点头。不过她没打算问,她打算直接把那盆草丢回给那呆山贼。

可直到入了夜,那去县城的三个人都没有回来。

丁大娘开始忧心。每次满妹去送货都是下午便能归家,这回还有李家大叔和山贼一起护着,怎么天都黑了还没见人。

丁妍珊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陪着她站在村口眺望。村里各家得了消息,也匆忙拿了火把聚在了村口,大家七嘴八舌揣测,有说也许路上马车坏了,有说也许是李大叔在城里遇着了熟人多聊了几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大家最后都不再说什么了。

村长带了人过来,嘱咐了几个年轻壮汉,让他们赶到县城里看一看,又说让他们沿途留心,是否是半道上遭了什么意外阻了脚程。

汉子们应了,准备水囊拿上火把就要出发。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句:“他们回来,马车回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转头望去,真是李家大叔的马车正飞奔回来,车前面坐了一个人,正是李家大叔。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可等马车驶近了,却是看清了李家大叔的表情,那是一脸的焦急。车板上蜷坐着丁满妹,衣裳破了,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甚是狼狈。

丁大娘吓得差点没站住。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女儿。

丁满妹原是一直在哭,见得娘亲,更是扑到娘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村民们全都围了过来,李家大叔忙道:“我去送柴火,山子帮着我去卸货。满妹去送山货,我们说好了完事后去接她。可没料到满妹等着我们时,碰上了县太爷的公子。那畜生喝醉了酒,正满大街调戏大闺女。待满妹发现时,想跑已是来不及,被那畜生手下人围住了,满妹挣扎呼救时我和山子正赶到。山子气不过,便与他们打了起来。可他们人多,竟是呼拉拉冲上来十多个人。山子让我别管他,快带满妹跑。我一看当时情形不对,周围人也没个忙手,大家皆是惧了县太爷,全跑没影了。我没了法,就先带着满妹坐上车跑了。可他们竟然还有人追,我们绕了好几个圈,这才敢回到村子。”

“这还有王法吗?”

“畜生呦!”

“山子现在何处?”

“哥几个快操家伙,我们去救山子哥。”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村子一挥手,大家伙安静下来。村长道:“丁大娘,快把闺女带回去好好休息,今日里是闺女受委屈了,但也别慌,咱村就是一家子,绝不会再让外人来欺负的。李大叔你也回去,这段时日就莫再去县城,有什么事乡里乡亲会帮衬着。”

一旁的村民用力点头。

“二狗,你们几个弟兄平素与山子最亲近。这时候得冷静,莫带家伙去县城闹,怕别人不知道是咱村惹了县太爷不成?你们先到山上去,看看山子是不是回来了,若没有,回来报个信。我与山子他爹去县城寻人,其他人都各自回去,把家伙准备好,各家闺女媳妇这段日子都别出门,男人们注意着点,若有陌生人在村子附近逛的,就都报个信。”

那叫二狗的年轻人带了几个小伙赶紧往山子跑。他们做山贼在黑山上有个据点,其实也是当初那伙真山贼的老巢。当初山子把山贼打跑了,便把那里当成第二个家,时不时窝在那住一住。如今惹上了县太爷,为不给村里带来麻烦,他若能脱身想来也是会躲到那山里去。

村民们都觉得村长说得在理,都大声应了,各自回家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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