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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14)+番外

邱若明略一沉吟,又问了:“居沐儿,吕思贤是案发后第一个发现你的人,他说你手上拿着匕首,晕倒在朱富的身旁,你且说说,你若是不识朱富,为何会进到他房内?你手持的匕首,正是令朱富毙命的凶器,这你又该做何解释?”

居沐儿惊讶的张大了嘴:“我,我拿着匕首?”

“正是如此。”

居沐儿摇摇头,皱眉咬着唇思索起来。她不说话,惹得邱若明一拍惊堂木,喝道:“居沐儿,答本官的问题!”

龙二皱起眉头,看着居沐儿困惑又惊慌的脸,很不满邱若明的语气。不就是晚答了你一会嘛,至于大吼大叫的,一点耐心都没有,还审什么案?

居沐儿被邱若明一喝,吓了一跳,她张了嘴正待说话,邱若明已然抢先又喝:“定是你眼盲认错了房门,误入了朱富的房内,朱富醉酒不辩来人,举止轻浮,你慌乱之下,便与他缠斗起来,你用匕首将他刺成重伤,而他拼了最后一口气用桌上茶壶将你击晕。”

居沐儿惊得用力摇头,这编的是哪一出?

可这一旁的朱陈氏已然将邱若明的推测听了进去,居沐儿刚大声道了句:“大人,凶手另有其人。”话还没说完,那朱陈氏已然激动的扑过去将居沐儿推倒在地撕打起来:“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原来是你杀了我相公。”

居沐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一转眼就被打了好几拳。龙二大怒,手一指,李柯已箭一般的跃过去,将那朱陈氏提了起来,龙二大喝一声:“撒什么泼,也不看看地方!”

邱若明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这话不是他这府尹大人该说的话吗?龙二很不客气的回视他一眼。

他知道邱若明是有心试探,看看居沐儿是否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可试探一下便好,他老半天不让衙役把那泼妇拉开是要怎地?

这么欺负一个盲眼弱女子,他这为人父母官的好意思?

此时衙妇已将居沐儿扶了起来,并替她理了理仪容,居沐儿道:“大人,凶手另有其人。民女原是想去前堂找小二讨些热水喝,路过那天字六号房,听得开门声和一声男人的惊叫,他只喊了个‘救’字便被人捂了嘴拖了进去,民女当时下意识朝那边转了头,那凶手便认为民女看见了什么,就将民女也抓了进去,民女求他饶命,道明自己眼盲,识不得他,之后他便将民女打晕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民女确是不知了。”

邱若明点了点头,敛眉深思,其实他并不认为凶手是居沐儿。

虽然双方缠斗,一方中了两刀后拼命将另一方击倒,而自己最后也失血过多而亡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朱富身形高大,肌肉结实,要让居沐儿连刺两刀,刀刀入骨,这不太可能。

而且一刀在腰,一刀后胸,以居沐儿的身高,刺腰部那刀得顺着握刀柄,而刺后胸背的那刀,则得反手握刀柄,这情急之下连刺两刀,不可能还有时机让她换手。

这凶手,显然也是个身形高大的男性。

“吕思贤。”邱若云一声喝。

“小人在。”

“适才你可看见,那居沐儿并无杀朱富之力。”

“大人,虽然小人发现居姑娘时,她手上握着匕首,但小人并不认为居姑娘是凶手。适才小人说过了,朱老板和居姑娘小人都是认得的,就是因为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会拿了匕首查看。不料被人看到,小人才会被误认为是凶嫌。”

邱若明哼道:“那你刚才可曾听清楚了,朱富的伙计和家人都道,你欲替东家买下朱富的茶铺,而朱富一直不愿卖。你今日约他,是谈此买卖不是?”

“确是。”

“你多次相商,买卖谈不下来,心里自是积怨难安。这日夜里寻见了朱富,想起白日里买卖谈的不顺遂,他酒醉失控,与你言语不合,你急怒之下将他杀害,又巧居沐儿经过,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打晕,欲栽赃于她,若是定了她有罪,你便能脱身,若是本官明察,看出杀人并非她所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安排好一切,本想装成发现现场第一人,怎料这时忽然有人出现,目睹一切,你功亏一篑,被当场缉捕,是也不是?”

邱若明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悄悄打量着众人的眼色。朱富的两个伙计一脸悲愤,朱陈氏一直在掩面低泣,住户和客栈小二神色如常。而端坐一旁的龙二爷只认真看着众人神情,面上无波。

邱若明这番话惊得吕思贤连连磕头:“不是的,大人,事实并非如此。白日里朱老板已经答应将铺子卖给龙府了,我们是将买卖条件谈定这才分的手。”

吕思贤这话一出,朱富的两个伙计和朱陈氏都大惊失色,连声嚷嚷这不可能。

邱若明与他们确认朱富是否有说愿意卖铺子,那三人皆是摇头说朱富不愿卖。邱若明又问龙二今日是否听得吕思贤来报说买铺子的事已谈定?龙二摇头,道这不是小买卖,吕掌柜没把所有细节都敲定了是不会来报他,否则被他三言两语问倒了,便是吕掌柜的不称职。

吕思贤这时赶紧道:“确是还有一事未定。朱老板只说铺里还有两个常年跟他的伙计,他将铺子卖了,还得跟他俩说一声,看他俩是愿意跟着龙家干活,还是愿意拿银子自己谋生路。他说明日给我消息,没料到夜里却是发生了这等事。”

邱若明问:“这事可有第三人知道?”

吕思贤一愣,他是在等消息,所以没有跟别人提起,那朱老板那头,如今堂上情形看,想是也无人知道此事。吕思贤心知无论人证物证,皆是对自己不利。他面若死灰,只得磕头道:“大人明查,小的确实没有杀人。”

邱若明沉思,这案子虽然可以这样推测,但还是有疑点。他有些抓不住头绪,这堂下相关人等,除了吕思贤,个个看上去都是清白,没有动机,没有嫌疑,也都有相关人证证明。

只有吕思贤嫌疑重大!

可到底哪里不对?

“大人。”这时候龙二开口了:“龙某只说一桩事。”

邱若明看向他,龙二直视过去,继续说道:“要说到动机,吕掌柜每年帮龙某名下茶庄赚的钱银,能买下二十个祥富茶庄不止。那祥富茶庄于龙某不过是个添彩头的事,龙某并未给吕掌柜任何压力要求他定要成事。如此说来,若是一个掌管着全京城最赚钱的多家茶铺的掌柜,稀罕一个小茶铺稀罕到能一怒杀人,龙某倒是觉得这事真是稀奇。”

邱若明抿紧嘴,心里很不舒服。他正苦思,忽然外头跑进一捕快,凑到他耳边急急说了几句,原来适才他们所说的那些行踪往来,衙役都出去查了,琴行的、客栈的、酒楼的,还有各人家里,都问了话。这捕快集了大家的消息,回来报予邱若明听。

堂下那些人所说的,还都是实话。

只有吕思贤的话,没人能够证明。

没人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这时居沐儿忽然道:“大人,民女可否与吕掌柜说几句话。”

邱若明不知她何义,应了好。居沐儿伸出手臂,摸索着向吕思贤的方向走过去。衙妇急忙扶着她,为她引路。

居沐儿走过去了,嘴里喊了一声:“吕掌柜。”

吕思贤急忙起身,伸手扶她一把,应了声:“居姑娘。”居沐儿握住了他的手臂,站稳了。

大家都盯着他俩看,不知道居沐儿想说些什么。结果她却是道:“我就是想跟吕掌柜道声谢,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也许我已伤重毙命。我相信吕掌柜不是凶手。大人一定会明毫秋毫,吕掌柜放心。”

吕思贤苦着脸,人命大案,情势对他如此不利,他哪能放心?身后朱富的伙计遗孀高声骂,这让他心里更是难过。

邱若明脸色也不好看,这盲眼姑娘怎地跟龙二爷一个德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个大帽子下来。他是个好官,哪里需要他们这么挤兑他才好好办案?

可眼下此案确是棘手,看来还得再细细查研方能定断。

这时居沐儿忽然又说:“大人,民女的头受了伤,疼痛难安,案发时的有些事记不清了,但民女隐约觉得,是很重要的线索,望大人莫急结案,待民女细细想来再报大人。”

邱若明皱眉头,一个盲女还能看到什么重大线索。他是不能指望她,但此时再审也未能得什么进展,于是他交代嘱咐了几句,先将吕思贤收押入监,其余人等各自返家,等待衙府再查再研。

龙二此时也没甚好办法,他与吕思贤道他会为他安顿了家里,让他莫慌,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吕思贤被带了下去,龙二让李柯找人去牢里打点,莫让吕掌柜在里头受了苦。李柯领命去了。

龙二与邱若明客套了几句,确认邱若明也觉得尚有疑点,但暂未有甚具体可说,于是龙二告辞。

出了府衙,看到有一对中年男女正接居沐儿上马车。那男子连声道:“唉,唉,怎地这么倒霉,幸好你无事。不然你是为我这琴行赶活计才住了那客栈,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与你爹爹交代?”

居沐儿一脸倦容,细声细气应了几声,然后上了他们的马车,走了。

龙二转身唤了身边一个伶俐小厮,让他跟着那车,看那二人将居沐儿接到哪里去。若有事便快些回来报了。小厮应了,骑了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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