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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23)+番外

龙二召来了楼里嬷嬷,交代了屋里那几位的花销算到他的账上,让嬷嬷好好招呼,嬷嬷欢天喜地的应了。

龙二又回了屋里,找了个由头说自己先走。陪着龙二的那两个花娘嘟嘴不高兴,左拥右抱的男人们倒是不介意,反正他们要抱的不是龙二爷,他在不在没关系。

龙二打点好一切,回府去了。

一路马车晃当,他晕得更厉害了,心情越发不好。其实他不喜欢应酬,有些人的嘴脸是会让他很想象居沐儿对他一般,一壶茶给他泼过去。可他知道他不能。

起码不是他想泼就能泼,他得看人,看形势,看背景,看关系……

龙二吐口气,疲倦的靠在车壁上。人人都觉得他很风光,其实他也会累。

就这样晃了一路回家,刚进门,李柯来报,说今日府衙那边查明白了,那个朱富钱袋子里的钱银确是被盗,想来凶手想掩饰谋财意图,留了小小的一粒碎银。但达升酒楼和福运来客栈的小二都证实了,确是看到朱富的钱袋里有两锭大元宝的。

龙二点点头,问可还有别的头绪,是否已有凶嫌人选?李柯答没有。

龙二听了,挥挥手,只道知道了,有事明日再议。可李柯又报:“今夜里居姑娘来了。”

龙二脚下一顿:“她来了?”

“她说找二爷,等了许久二爷未归,她便回去了。”

龙二顿时酒醒了一半:“你们跟她说我去哪了?”

李柯忙摆手:“什么都没说,只道二爷在外头有公事要忙。余嬷嬷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我看她好象也没多问二爷的事。”

龙二想想,他们这一天闹的,一个早晨一个晚上,竟然没见着面。他吐口气,点点头准备回寝院,随口问了一句:“她走多久了,安排马车送她了吗?”

“是安排车子送的,刚走。”

龙二脚下又是一顿:“刚走?”

“对,她刚走,二爷就回来了。”

龙二站着不动了,他想了又想,挣扎了一会,终是咬牙道:“备马。”

龙二骑了马,追居沐儿去了。刚出城门,竟然也给追上了。一马一车停在了路边,他钻进了车里。

居沐儿看上去比昨日又精神许多,他一上车,她就皱了眉头,然后脸都皱了起来。

龙二满心不郁,低着声音问:“做什么一看见我就皱眉?”

居沐儿答了:“我没看见你,我是闻到你了。二爷,你比我还臭。”

龙二挤过去坐她身边:“那就臭着。”

居沐儿撇嘴,被挤着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推推他:“二爷,我们去竹亭说话可好?”

龙二“哼”了一声,既不满她嫌他臭,又为她要与他去竹亭相坐有些高兴。他让马车往前驶去竹亭处,自己又上马同去。到了地方,把居沐儿扶了下来,牵着她坐到了亭子里。

晚风习习,月光皎洁,这竹亭晚上能看到的风景竟然不错。龙二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问问案子的进展如何了?不过二爷不在,我就走了。”

龙二握了握她的手,觉得她指尖冰凉,干脆把她的竹杖放到了一边,将她两只手都握在了手里暖着。

龙二把李柯报来的案件情形与居沐儿说了,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踪:“年关前应酬比较多。”

居沐儿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龙二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的小手在他的掌里慢慢暖和起来,他也觉得很满意。他正微笑,却听见居沐儿问:“是去了满香楼还是惜春堂?”

龙二的笑脸一下僵了。

19月夜聚闲聊生趣

满香楼还是惜春堂?

这问题问得真是……

龙二咳了咳,再咳了咳。正想着该怎么应好,却忽然脑子一转,觉得不对了。

他夜里应酬,一身酒味,或许还有胭脂花粉味,她猜到他去花楼确属不难。可是,为什么她知道满香楼和惜春堂的名字?

居沐儿微侧着头,正等着他回话,龙二却是心里左思右想,终是耐不住,问了:“你怎地会猜到花楼名字?”

居沐儿慢腾腾的答:“二爷身上的花粉胭脂味道沾了酒味,所以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闻出象这两家姑娘爱用的。若纯粹是香粉味道,我会猜得更准一些。”

这下龙二脸要绿了,常去花楼的男人知道花楼姑娘爱用什么味的花粉胭脂便算了,他家沐儿怎么会知道?

“怡香院爱用梅香的,染翠楼爱用百合香的,百花阁爱用茉莉香的,而雅仙院喜玉兰味。”居沐儿居然还能说出其它的来。

这下龙二的脸真绿了。“看来沐儿对花楼的见识比我多啊。”那语气,真是酸的可以。

居沐儿道:“见识倒不会,只是我认得的花楼姑娘,想来是比二爷多的。”

龙二捏她的手,居沐儿疼得“哎呦”一声唤。龙二恼道:“你一个姑娘家,怎地认识那些个风尘女子。”

居沐儿皱着脸嘀咕着疼,然后道:“她们是找我学琴的。”

龙二一愣:“学琴?”

居沐儿点头:“二爷一定知道,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若想多得些嬷嬷扶助,色要有,艺自然也不能缺。弹琴吟诗,是最简单的附庸风雅的技艺。那些花娘不必学精,有个样子,也能哄人用了。但要是想称魁戴艳,自然是得学得几分精进才行。我未盲时,就有花娘偷偷的来找我,其他琴师不愿教,花楼里的琴师挑人教,于是有人想来我这碰碰运气。”

龙二皱了眉头:“你教了?”

“嗯。”居沐儿点点头。“原先是不教的。我问她为什么想学琴,她说因为喜欢,但我看她眼中无半点欢喜,便拒了。后来她又来找我,我又问她为什么要学琴,她哭了,她跪了下来,对我说她想卖艺不卖身,可她没有艺。于是我教了。”

龙二看着她,她说这话时淡淡的表情,他心里一动。他倒不是同情那花娘,这类人他见得太多了,他可怜不起来她们。倒是居沐儿这表情,他觉得后面还有话。

果然居沐儿笑笑,接着说:“她很聪明,学得很快,但后来她还是卖艺又卖身了,她成了花魁,色艺双绝,很有名。”

“她骗了你?”龙二有些不高兴,他家沐儿一时好心,却是被利用了?这京城里这花魁那花魁的不少,倒也不知是哪个。

“我不知道她骗没骗,那种环境,也许身不由己?”居沐儿吐口气。“后来,也许我教弹琴的事她漏了嘴,反正又有别的姑娘偷偷来找我。再后来我瞎了,却是连楼里的嬷嬷也悄悄找来,想请我教她家的姑娘弹琴,因为我看不见了,又是个女的,比那些男的琴师好相处。那些姑娘也不怕我认出来谁是谁。你知道的,她们有些是不太乐于见人的。还有一些,琴艺驰名,她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居然还得找先生学琴之类的。”

“琴艺驰名还找什么先生。”

“驰名而已,寻芳客的耳朵不好使。”

龙二就是耳朵不好使的寻芳客,而且还是严重不好使的那种,整个一大琴盲。

他心里跟自己说沐儿不是指他,但还是觉得别扭。于是清清嗓子,转了话题问:“那你又教她们了?”

“嗯,有银子收呢,我眼睛看不见了,也想多赚点钱养活自己啊。嬷嬷们姑娘们给钱还是很大方的。”居沐儿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指做拨弹状,她的指头柔柔的,刮在龙二的掌心上,龙二低头去看,摊开手掌让她玩。

“二爷,其实那些姑娘不是想象中那样,她们有些很可怜,有些很讨厌。讨厌的我就不好好教,可怜的我多教一些。然后她们跟我熟了,就说了许多八卦与我听。”

“象是她们喜欢用什么香粉什么花的?”龙二没好气,那他日后去花楼应酬都得净身更衣后才能见她了?

居沐儿笑笑:“不止这些,哪个楼里姑娘喜欢到哪家铺子买东西,衣裳喜欢什么式样的,胭脂什么色,不过我也看不到就是了。每个楼的喜好不一样,她们有些彼此也认识,偶尔在学琴的小院里碰到,还会让我猜谁来自哪,我与她们玩久了,便能猜到了。”

龙二忽然瞪她:“没跟你说些什么混话吧?”

“嗯……”居沐儿侧着头思索着:“她们经常说到二爷花费向来不少,嬷嬷们很欢喜,但二爷从不给赏钱,嬷嬷和姑娘们背地里埋怨,这算混话吗?”

龙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的爷们尊严啊!被一群花娘在他未婚娘子跟前碎嘴讨论他不给赏钱,这算个什么事?

他决定当成没听见,刚才的风一定很大,吹得人耳朵不好使了。

居沐儿这时却又握紧龙二的手:“二爷,我听了她们说了好多你的事,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晴儿淋雨淋成重病,我心一急,才会上茶庄求你修筑遮檐。”

龙二轻咳一声,为居沐儿夸他好而心里有些飘飘然:“我答应了自会修的,年后开春了就修。”

居沐儿笑:“我就知道二爷一言九鼎的。”

“这是自然。”龙二骄傲起来:“我还答应了娶你,便是一定娶的。”

居沐儿又笑起来,她穿着布衣,头上绑着绷布带子,该是狼狈的,可龙二却是觉得她身上的儒雅气让他瞧着甚是舒服。他想起了陈良泽,那也是个书生气的男人,看上去竟是与居沐儿有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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