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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3)+番外

龙二微笑,嗯,谁让他往外掏银子,谁就得付出点代价。

就在龙二回府的这时候,李柯正在跟踪居沐儿。

居沐儿走路走得极慢,她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竹杖在前路点两下,走一步。按说眼不见路,该是走得狼狈又小心,偏偏居沐儿一派安然,极是闲适。

李柯跟着她有些费劲。他可以追踪健步如飞的轻功高手,也可以觅到藏匿行踪的鬼祟贼人,但跟踪一个盲眼,走路极慢的姑娘,他却是生平头一遭。

以居沐儿的走路速度,李柯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后,于是他时不时走在前面,逛逛路边小铺,看看大街风景,待居沐儿走到跟前,他再继续跟着。就这样一路跟到了城南。

出了南城门,又行了一段,居沐儿走上了一条竹林小道,小道旁有个竹亭,她径直上了那亭子,坐下了。

李柯远远看着,心里不得不惊讶这盲眼姑娘的认路本事,这一路居然没走岔道,还能准确无误的上了亭子坐下。他正看着,却听见居沐儿说:“壮士,可否过来一叙?”

李柯吃了一惊,他左右看看,这里除了他与居沐儿并无旁人,难道这姑娘约了人?李柯再往后隐了隐身形,等了一会却未见有人来。

这时居沐儿又道:“壮士一路相随,何不过来一叙?”

李柯这下觉得居沐儿嘴里的“壮士”是说的自己了。他仔细一看,居沐儿眼睛看着前方,似是并不知道他在何处。李柯不知道这里头卖的什么关子,于是仍是不动。

居沐儿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过来,叹了口气,又说:“我只想相求壮士,莫要让我爹和邻家妹妹知晓今日之事,我是有些鲁莽了,还望龙二爷海涵。”

李柯终于忍不住,跃至亭内,问道:“姑娘如何得知我在左右?”

李柯的突然现身说话让居沐儿吓得倒吸口气,李柯抱拳道了声抱歉,行完礼又想起这姑娘看不到。

他又问了一遍。居沐儿缓过神来,答道:“我想龙二爷大概不会对一个不识底细的人放心,我适才有些无礼,他该会派人打探,我出了铺子才想到忘了跟二爷相求此事,只好一路留心。我眼不能视物,壮士故而放心大胆的跟着,足音未有掩饰,于是我便知晓了。”

李柯暗自心惊,忙道:“叨扰了姑娘,莫怪。在下李柯,是二爷手下护卫,二爷担心姑娘行动不便,为保一路安全,故让在下相送。”

居沐儿微笑,并不揭穿李柯的场面话,只道:“那就请李大哥回去替我多谢龙二爷。”

李柯应好,居沐儿又道:“我名唤居沐儿,家住城南五里居家酒铺,家父居胜,酿的酒在京城里还小有名气,很好打听。我今年二十,未嫁,两年前因患眼疾,从此不能视物,我原本是个琴师,如今倒是弹得少了,靠教孩童弹琴,为琴馆调调琴音,赚些小钱糊口。”

李柯听得这番话,按捺住吃惊不语,这居沐儿知道他要做什么。

居沐儿接着道:“我的底细不若这些,烦请李大哥转达,教二爷放心,我没有威胁。只是家父和邻家妹妹对我甚是紧张,还请李大哥体谅,莫要惊扰他们。”

居沐儿这般说,弄得李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一路跟踪似乎是在欺负一个盲眼的弱女子,他忙点头,连声应了。

居沐儿认真谢过,她拿着竹杖站起,便要告辞。李柯送她回到竹林小道,居沐儿仍是缓缓而行,她娇柔纤弱,此时太阳偏西,暖暖的光影透过竹林洒在她身上,恬静之中透着些楚楚可怜。

她忽然问李柯:“李大哥,今日我扰了二爷的茶叙,只不知那贵客是何许人也?”

“是刑部尚书的二小姐。”

居沐儿听了,浅浅一应,眉头微皱。李柯猛地惊觉不该多话,他忙告辞,但仍远远悄然跟着,直到居沐儿回到家。

这一路跟到底,发现果真如居沐儿所言,她家便是在那居家酒铺。李柯在周围悄悄转了一圈,将邻近左右探了个清楚,接着入了城在几家琴馆里借买琴之意胡侃瞎聊侧面打听,又到了专事打听市井消息的乞丐探子处问了话,这才回转龙府向龙二禀告。

原来这居沐儿在市井中竟是有些名气,她自小聪颖过人,饱读诗书,琴技非凡,一女儿家如此,自然在坊间有所相传。居沐儿母亲在她十岁时因病过世,居胜唯此一女,故而甚是宠爱,任由她做喜爱之事,从不干涉。

居沐儿确有一邻家妹妹,居所相隔不远,那小姑娘叫苏晴,家有一病重母亲。苏晴以采花卖花为生,偶尔也采些草药换些钱银。平日里就是在那东大街上沿街叫卖。她也确实因淋雨大病了一场,险些进了鬼门关。

“这么说来,那居沐儿说的倒是句句属实?”

李柯答道:“确是如此。“

“那她是如何瞎的?”龙二问。

李柯忙答:“两年前,有桩惊天大案。琴圣师伯音为夺一绝妙琴谱,将吏部尚书史泽春满门杀害。而后师伯音被判斩首,但因其琴圣之名太大,皇上惜才,便允他在死前弹奏一曲……”

龙二点头:“这事我知道,那师伯音要求有知音人在场才愿弹琴,于是皇上恩准天下有名琴师都可到场听琴观刑。”

事实上,皇上也曾发了帖子让龙二去凑热闹,可虽然时下萧国上下琴风大盛,举国皆是推崇琴瑟之艺,但龙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琴盲,所以这个热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没有去,难道那个居沐儿去了?

李柯点头:“居姑娘去了行刑琴会,回来后对琴技痴疯入魔,据说她没日没夜的研习琴术钻研琴谱,硬是把眼睛弄坏了。这跟她与属下说的因病盲眼,倒也不差。”

“她主动告诉你她因病盲眼?”

“是。”李柯将他跟踪居沐儿,而后被她发现,两人交谈等事都说了。

龙二细细听了,冷冷一笑:“这瞎眼的果然是狡猾啊。”

李柯不解,龙二道:“她气虚体弱,落足沉沉,分明是不会武艺,又哪里听得到你的足音。她不过是试探诓你,你一认,她便确定了我有派人跟她。”

李柯细细一想,难道他真被骗了?

龙二又道:“她自己报了些无关紧要的底细,让你卸了防心,于是她似随口一问与我相叙的贵客是谁,你便告诉她了。”

这点李柯是知道,他急忙低头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二爷责罚。”

“不罚。”龙二靠在宽背太师椅上,薄唇一弯:“你办得好,就得让她知道,她得罪了惹不起的女人,她烦恼心慌,这便对了。”

哼,这女人泼他一身茶,还害他平白无故得掏银子筑遮檐,岂能让她安生!

3心积怨细查底细

龙二犹在生气,李柯却还有后言要报。

原来当初琴圣师伯音一案是交由刑部严办,刑部侍郎云青贤从头到尾亲自查审,当时能参加行刑琴会的琴师也是由他核实身份后方准取帖观刑。要说那云青贤也是个好琴之人,弹得一手好琴。行刑琴会之后,他与一些琴师往来切磋,结下情谊,其中包括居沐儿。

龙二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云青贤那个招人烦讨人厌的家伙与居沐儿勾勾搭搭?”

李柯揉了揉额角,果然说到宿敌,他家主子爷就很有兴趣。他急忙接着往下说。

那居沐儿原本有一位未婚夫婿,姓陈。亲事是打小定下的。居沐儿与那陈公子青梅竹马,感情笃厚,可因她对琴痴迷,于是婚事一拖再拖,打算等到了十八便嫁。没想到十八将至,居沐儿去了师伯音的行刑琴会,回来之后便似疯魔般的迷琴,之后又患了眼疾,最后不得已退了婚事。而云青贤那时起便频频示好,情倾之意,人人皆知。

龙二哈哈大笑:“云青贤那家伙可是有夫人的,他可不就是丁妍珊的姐夫,丁尚书的乘龙快婿嘛,居然还在外头招惹姑娘,招惹便罢了,还招惹个瞎子。”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事真是有趣了。”

云青贤何许人也?

他是刑部尚书丁盛的爱将兼女婿,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同时也是被师伯音杀害的吏部尚书史泽春的爱徒。当年正是史泽春一手提拔,向皇上力荐,云青贤才有了今日的权位。他与史泽春情同父子,所以在史泽春被杀一案上,云青贤倾尽全力,一丝不苟,最后终令凶手伏法。

云青贤相貌堂堂,为人刚正不阿,办事最是一板一眼,毫不变通。他任的是刑部侍郎,而龙家老三龙飞是混江湖的,多得是接触形形□的江湖命案,这云青贤不顾刑部尚书和皇上的明示暗示,总找龙三的麻烦。

要知道,找龙三的麻烦,就是找龙二的不痛快。有他龙二在,龙家人哪里是能让别人欺负摆布的?于是这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且越结越深。

龙二不满云青贤装模作样,死板固执,假公济私,处处针对龙家。云青贤不满龙二钻营取巧,奸诈耍滑,收买朝中人脉。两人偏偏还都年纪相仿,一官一商,出类拔萃,于是时时被市坊拿来衡量比较,各有支持。这令得双方更是莫名其妙厌恶对方至极。

这两人只要一碰面就必起冲突。于是京城中众位达官贵人均有共识,但凡宴请、相聚活动,只要这二者其一在,便不请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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