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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70)+番外

“沐儿。”龙二撑着身,看着她的脸:“沐儿,你最是聪明伶俐,必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凭你一人之力,如何对抗刑部?如何能让皇上承认他批了冤案杀错了人?”

他用了一个“你”字,不是“我们”。

居沐儿僵直着身子躺着,觉得眼眶发热。

龙二盯着她看,他在想她会怎么答。可是居沐儿没有说“我自己做不到,可我还有你”这样的话,她说的是:“相公,我并不想拖累你。”

龙二皱起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居沐儿心里的想法了。

“你没有拖累我。你乖一点,除非能有确凿的证据,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居沐儿点了点头,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

龙二想了想不放心,又道:“那是别人的事,你心肠好我知道,但这事你确实帮不了他。况且他已仙去,你再做什么也不能让他死而复生,莫要再惦记了。好吗?”

居沐儿咬着唇,很勉强的点了头。

龙二皱起眉头,她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吗?

过了一会,龙二摇摇居沐儿:“还有什么事,是你该告诉我的?”

居沐儿闭着眼装睡,好半天答了三个字:“没有了。”

没有了?龙二瞪着居沐儿的脸看,她被劫的事,劫匪暴毙的事,今天突然问起皇上的事……真的没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这章没写好,今天重写的。明天再更一章,补上昨天的量。

有些细节我得慢慢琢磨,所以这段时间暂时都是2天一更了,也定在每天晚8点吧。谢谢支持。

61、夫妻事欲冷还热

这一夜,居沐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似乎是睡过去了,又似乎没有;似乎在做梦,又似乎没有。头晕乎乎的,心沉甸甸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身边的人好象爬了起来,她有些心慌,要留下她一个人吗?她想抓住他,可是她眼皮太沉了,她困得动不了。

然后,她好象终于睡着了。

居沐儿起身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龙二早没了踪影。丫环说二爷一早便起身出门了。

居沐儿觉得浑身乏力,没精打采。丫环看她憔悴的样子也有些惊讶,明明睡了大半日,这怎么跟熬了一夜似的。今早二爷起来黑着一张脸,也不象是一夜春风的样子。当下丫环们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挨训。

可一整日龙二都没有回来。居沐儿自己用了饭,坐在屋子里发呆。

她知道师伯音的案子不简单。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她与华一白他们一样,听出琴音之意后全被心中的悲愤蒙了眼,只凭着那股热情便认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但华一白的死让她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热情,坚硬了心肠。

他们傻乎乎的只看到了冤屈,却没有体会到死亡。怎么会没去想,如果师先生真是受冤而终,而真正的凶手又是谁?能灭了史尚书满门,难道灭不了他们这一群呆琴师吗?直到她再不能视物,她的警惕和疑心是升到了最高点。

这两年,她担惊受怕,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她无法放弃追查这事,但她也知道凭她之力怕是查不出什么。她没有到处找帮手,她谁也不敢信,她也怕招来杀身之祸,她也怕连累家人朋友。

但是两年过去,什么了不得的惨事都没有发生。她有些放松,却不敢忘怀,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盯着她,有人象她这般也在默默准备,她不放弃,那人也不可能放弃。

直到丁妍香的逼婚改变了这外表平静暗地里胶着的局面。

居沐儿呆呆地坐着,仔细想着发生过的事。今日她该去教宝儿弹琴了,可她不想动,她没心思。她觉得心里很难过。

其实她很明白龙二说得对,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看得比她还清楚。她知道他没错,可是她还是会感到失望。

与其说失望,不如说惶然。

她觉得只一夜功夫,自己与龙二之间似乎隔上了一层板子。离得很近,却很难再触摸到。她猜疑着龙二会不会因为这种事疏远她,象昨夜里,象今日早晨,他跟往常就不一般了。

昨晚他没有缠着她亲热。她不知道别的男子是怎样,别的夫妻是如何,但她的龙二爷却是人前板脸,人后无赖的。在别人面前,他是说话不讨喜的爷,有脸色,有威严,但是在屋里,他却是爱戏弄人,爱缠人的相公。

以往无论她如何,他是一定会闹着让她迷乱驯从,在床上霸道火辣。可是昨晚谈完那些,他只淡淡嘱咐她快睡。她知道气氛是不太好,她知道时机不太对,但他冷淡的没有碰她,她是失落又有些不安了。

这一日他也早早起了,但他没有推醒她,没有闹着让她起来伺候。其实她眼盲不方便,伺候不了什么,但他只是想闹她而已。逗弄完了,再让她回去接着睡。

她已经习惯这样了。所以今日里他闷不吭声的出门,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居沐儿觉得是自己心虚了,是她太在乎他的反应,所以她疑神疑鬼起来。

但是,她太在乎他了吗?

她现在担心不是案子,是他对她的感想。他会不会认为她想利用他与皇上的关系来达到她的目的,他会不会认为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利用他骗他?

可是她不是吗?

居沐儿不敢肯定。有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她不是,她没那么坏,她是想找个避风港,但她并不是想害他。她只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她想不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居沐儿抹掉眼泪,想着龙二对她这般好,想着他小气又别扭的对付她的花招,想着他孩子气的爷们语气,想着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问起皇上,是她太大胆的一个试探。她只是突然天真的想,如果皇上是位明君,如果皇上嫉恶如仇,那他知晓了师先生的冤情,愿意翻案重查,那这一切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虽然机会微乎其微,但她还是问了。

问完了,她却后悔了。

这一日直至深夜,龙二都没有回来。

居沐儿在屋子里偷偷哭了两回。虽然早过了她就寝的时辰,但她还是撑着不愿上床。她趴在桌上,想等他回来。

他回来后,她要与他说什么,要怎么让他欢喜,她完全没想好,她脑子里空空的,但她就是想等他回来。

可她等啊等啊,却等得睡着了。

待醒过来,听到了水声。

居沐儿慢慢撑起身子,仔细听了听。是水声,有人在耳房那洗澡。

居沐儿摸到了手边的竹杖,站起来,走到耳房门口,唤了声:“相公。”

水声停了,没人应她。

居沐儿没再唤,白日里积在心头的难过迅速又占满心房。他回来了,却不唤醒她。而她唤他,他又不应。

居沐儿站在门口不动。她听到衣裳悉悉娑娑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被丢远了。然后龙二咳了咳,说道:“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感觉是在没话找话。

他进得屋来,自然是该知道她趴在桌上,他没唤醒她让她上床,却自己拐进来洗澡,这时却是问她怎么没睡。

居沐儿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向龙二的方向走去,回道:“我在等相公回来。”

“嗯,今日是晚了些。”

“相公在沐浴?”

“嗯,你先睡去吧,我一会便来。”

居沐儿已站在了大浴桶边,听得他遣她走,又觉难过。她吸了口气,嘱咐自己别胡思乱想,小心翼翼道:“我给相公擦背捏肩可好?”

龙二似乎是一愣,而后终于是回了声“好”。

居沐儿松了口气,将竹杖放到一边,向龙二伸出手。

龙二看着她那模样,心里叹气,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又把沐浴用的巾子放到了她手里。居沐儿欢喜起来,认真给龙二搓背。

龙二的背有些僵硬,居沐儿觉得怪,这似乎是在紧张,又可以解释为关恼。可是是他答应让她搓背的,有什么恼的?有什么紧张的?

居沐儿搓着搓着,挨得他近了,忽然明白过来。他适才真是在丢衣裳,只是他能将衣裳丢远,却掩不住他发上沾染的脂粉和酒的气味。

龙二对居沐儿的敏锐聪慧是有戒备的,戒备主要是因为他今天去花楼了。

他这么晚回来,以为她早睡下,没想到她趴在桌子上等他。他不敢叫醒她,因为他还记得上次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就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他悄悄地沐浴净身,想把味道都散去了再唤她上床睡。没想她却进了来,进来便罢了,还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不让她近身都不行。所以他只好答应她,心里头有些忐忑,只希望他洗了一会已经把气味都洗没了。

此时居沐儿的手忽然停了停,然后接着为他擦背,但动作慢了下来。龙二心里一紧,她挨得他这么近,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怎么知道的了。

龙二心里叹气,转身拉她,想跟她解释,这一转身吓了一大跳。

她哭了。

“沐儿。”龙二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怎么闹得这般严重,她居然哭了。

居沐儿低下头,被他发现了,她挣不开他的手掌,藏不住泪水,她不想这样,她本来想好好的哄他开怀,他不理她了,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可是现在她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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