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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9)+番外

龙二早已从李柯打探回的消息知晓这一切,于是他骑着马直接进了树林,找了个僻角把马绑好,然后自己悄悄地潜进了居家酒铺的后院,跳进了居沐儿住的小院里。

居沐儿的院子很安静,周围立了高高的粗木桩围栏,前后都没有别的住家,经过一条林荫道,才有别的邻里。

龙二四下看了看,然后象做贼似的观察着居沐儿的居室。这小院里有三间房。一间卧房,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案一柜,再无它物。

另一间是书房,三面墙的大书柜,摆满了书,窗前摆了一个书案,上面摆了文房四宝,整个屋里也没有多余的花哨摆设。

看见这一屋子的书,龙二愣了愣,他忽然想到这盲女在瞎眼之前,该是多爱看书的人啊。没由来的,他心里更堵了。

还有一间屋子,窗户开着,龙二在窗前一看,一台琴案,上面摆着琴。一旁的墙上也挂着三面琴,还有一把琵琶,一把筝。另一边墙有个小书柜,里面也放满了书册。无论是这琴室还是刚才那个书房,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龙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居沐儿,这让他很失望,他远道而来,特意想欺负她一下,找找乐子,撒撒怒气,她居然不在?

龙二气气呼呼正想走,忽然发现这小院里的墙上钉着粗绳,龙二不知道这是何用意,他顺着绳子走一圈,走到后门处,发现那里也绑着一条粗麻绳。

龙二好奇了,他过去看了看,发现这粗绳沿着后门绕着围栏绑了一圈,一直通到了林子里。一棵树接着一棵树拉着绳,也不知是围着什么。

龙二跟着粗绳走,走着走着,他发现里面的蹊跷了。这绳子不是要在树林里围圈,而是个路引,瞎子的路引。

龙二确定这个,是因为他跟着粗绳一直走,走到了林子里的一个小河边,见到了坐在河边一个木桩上的居沐儿。

她坐在那,手里拿着一本书。她并没有在看书,她眼盲了,当然看不了。她只是拿着,手指摸着书页,侧着耳朵似乎认真在聆听。

龙二也下意识的跟着听,他听到了河水流淌的细响,听到了树叶被风吹过沙沙的声音,还听到了居沐儿翻书页的声音。

龙二抿抿嘴角,暗想她又看不见了,翻书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徒劳安慰自己的举动。

他看着居沐儿的表情,看到她似乎很愉悦。他皱起眉头,她愉悦,他就不高兴了。想想自己被别人传得这么不好听,想想那些千金闺秀还在缠他,又想想余嬷嬷期待的眼神,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居沐儿害的。

过去大家就只道他贪财小气而已,他觉得这不是坏事,这有威慑他人的效果,让别人不好对他提什么占他便宜的要求。但现在传他断袖或是隐疾,还有那劳什子便秘的毛病,他便不痛快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他吗?

总而言之,全是这居沐儿的错。

龙二看着居沐儿摸了身边一块小石头往前扔,扔到了水里“扑通”一声,然后她笑了,又捡了一块石头扔过去,又是“扑通”的一声响。

居沐儿自己跟自己玩得高兴,龙二却觉得她傻气,他心里“哼”着,暗想她真是无聊透顶。

他偏不让她高兴,偏叫她害怕才好。

龙二看见居沐儿的新竹杖靠在她坐的大木桩边上,他轻点足尖,施展轻功,悄悄的跃了过去,用脚尖一勾那竹杖,竹杖飞起,他握在手里,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一棵树上。

他掠过居沐儿身边,带起轻巧一阵风。居沐儿正准备再扔一颗石头,却感觉到了身边气息的流动。她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而后迅速的摸向竹杖的位置,发现什么也摸不到了。

居沐儿吓得跳了起来,惊叫道:“是谁?”

龙二拿着竹杖在树上无声的笑了,他心里得意洋洋,孩子一般恶作剧得逞后的嚣张。她慌张无助的表情让他一扫过去几日的郁结,心情爽朗起来,他想着:“就不告诉你,吓死你。”

居沐儿咬着唇认真倾听,却听不到周围有什么人声或是走动的动静。她脸色惨白,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把书抱在怀里,挡在胸前。

龙二逗她逗得兴起,飘然下树,捡了几颗石头分几个方向扔到了水里,落水有远有近,听不出位置来。

居沐儿被石头落水的声音吓得一缩肩,她没有说话,却是猛地扭头扑向最近的那棵树,摸到了绑着树的粗绳,她咬着牙,攀着粗绳一路狂奔,往家的方向冲。

她的奔跑速度并不快,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龙二无声大笑,想着要不要把绳子给她弄断了,让她更慌乱?想想算了,留着这乐子下回再玩。

他心满意足,把竹杖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然后进了林子,找到他的马,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一连数日,龙二都派人打探居沐儿的动静,听得她数日闭门不出,躲在家里,他就开心得哈哈大笑。拿着从她那偷来的两根竹杖把玩,甚是开怀。

这日,探子来报,说居沐儿生病,云青贤前去探望。龙二不以为然,但却想着云青贤的家室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也不知这次丁妍珊和她姐姐会怎么对付这居沐儿?

可等了数日,却无反应,探子说丁妍珊去过云府,想必是探望丁妍香去了,她离开时一脸不快,可之后便在丁府闭门不出,没有动静。居沐儿那边病好了,又正常外出活动了。

龙二一听,有些失望,这居沐儿这么快就过上好日子了?那哪行!

他略一琢磨,找了李柯来,把那两根竹杖拿出来,嘱咐他给居沐儿送去。“你就说听说她病了,所以我准备了这份薄礼送她,祝她早日康复。”

龙二实际想说的是,就是他龙二在欺负她呢,让她泼他一身茶,让她逼他修街筑檐,让她摆布一群女人来缠他。哼,做好心理准备接招吧。

李柯看着那两根竹杖,脸都绿了,那颜色怕是跟竹杖差不多。

这么丢人的礼物要不要派他这种英伟的高级护卫出马送啊,他也是要面子的。而且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慰问用的,摆明是讽刺人家是瞎子嘛。

李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主子爷有令,他还是得照办,于是硬着头皮去了。

送完礼回来,龙二立马把他叫进了书楼,问:“那盲女收下了?”

“收下了。”

“她是怎么说的?”

李柯挠头:“居姑娘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龙二皱起眉头:“那总该有些反应,她是什么表情?”

李柯应道:“居姑娘摸了摸竹杖,愣了一会,然后长叹一口气,转身进了院子,还把门关上了。”

“叹气?”龙二摸摸下巴,他猜想她应该生气着恼,却没料到是叹气。她叹什么气?

过了两天,门房来报,说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捎来一份礼,据称是居沐儿姑娘送给二爷的。那小姑娘留下东西便走了,门房把东西送给了李柯,李柯又把东西交到了龙二的手上。

那是一个用布包着的长形物件,李柯在龙二的示意下把布包打开,入眼赫然是一面琴。

龙二立时不高兴起来,人人皆知他龙二不识音律,只爱银票,没哪个不开眼的会请他品琴论琴,更没人会送这等不讨喜的礼物来。

这居沐儿送这玩意过来,是讽刺他吗?

李柯小心翼翼的道:“二爷,这里面还有张小笺。”

龙二一把抢了过来,这一看,脸都黑了。小笺上八个字:“习琴养性,排闲解忧。”

这字笔触优雅,但笔划间有些交结,跟蒙着眼写的似的。龙二心里知道,这不是蒙眼落笔,这是瞎眼盲写。

说琴就是要讽刺他,养什么性,他的性子好得很,没看那么多姑娘都想嫁他嘛。

还排闲呢,他哪里闲了,他忙得很,每天报事的人都排着队,桌上堆的账本卷宗都看不完,他哪里闲了?

还忧,他一点都不忧,一点都不会为了她忧!

“啊,对了,门房还说他有问过送这个礼是做什么的,那个卖花姑娘说,居姑娘说的,调皮的孩子学琴最好了。”

调皮?说谁呢!

龙二一拍桌子,这个讨人厌的盲女,他跟她没完!

8暂休战稀客上门

龙二跟居沐儿的较劲就此开始了。

龙二不承认这些不痛快是他自找的,因为他认为他之前小小的惩戒并不是当真的。他有顾念她是一个女子,所以并没有真的用对待爷们的那种手段来对付她。不然,以她一个小小的盲女,他龙二根本就是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甚至没有象丁妍珊那样叫恶汉地痞来对她动手动脚,他自己也完全没有碰到她一根汗毛。他没整治她爹的酒铺,也没有断了她关心的卖花小姑娘的生路,也没有毁了她教市井平民小孩弹琴的小破院子。

看,他真的没有认真在对付她,他只是……嗯,只是稍稍逗弄了她一下而已。

可这居沐儿不识好歹,不但每次都要报复回来,现在居然还敢讽刺他。

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爷们,龙二觉得若是放任此女的行径不加理会,那他大老爷们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他必须还以颜色,不能教她以为他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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