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因为爱,所以等待(25)

靳少哲思绪微微一顿,眼里一片墨色,林教授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只是离开这里就代表要跟温舜分开,即使有朝一日得了名利,没有她在身边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抿唇笑言,“林教授,我明白您的好意,我答应你再好好考虑,行不?今天这么高兴,就不谈这些了,来,我敬您一杯!”

林教授长叹一声,无奈的举杯和他碰了碰,希望他真的再想想才好。

散席的时候,是靳少哲和同班的张咏负责结账,等待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临窗的卡座的那个背影很熟悉,不是温舜是谁?

只是看到她对面坐着的人以后,他的脸色难看地沉下来。

这边,范云庭把手伸到温舜眼前,温舜下意识要躲闪,可是却听他低声说,“他正往这边看呢,做戏做全套,你得配合我,毕竟不是只单纯吃顿饭就能让他相信我们在一起的。”

闻言,温舜只好软下僵直的身体,范云庭细心地帮她把刘海挽到耳畔,还冲她笑了笑。这在外人眼里,不过是情人间的亲昵,可是在靳少哲看来,却是什么滋味都形容不上来。

其实他已经猜到,温舜最近频频外出约会的对象都是这个范云庭,他外表俊朗,又温柔多金,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温舜既不追名逐利也不拜金,又怎么会一反常态的接受范云庭呢?是因为想避开自己,还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靳少哲握紧了拳头,骨骼轻响,心中一道莫名的气涌上来,直到同学催促他方才回过神来,漠然地转身离开。

温舜一直绷紧着神经,又不敢回头看,只能埋头食不知味的乱嚼着,心乱如麻。今天是自己故意约范云庭在少哲面前演一出戏,可是对她这种说了谎就会心虚露表的人来说,演戏简直是酷刑。

范云庭好笑地睇着温舜,挖苦道,“怎么?又觉得后悔了?现在追出去还赶得及。”

温舜抬本来鼻子有些发酸,现在被范云庭这么一说,更是难受得不得了,苦涩地说,“我不能这么做。少哲爸爸说得对,他明明可以当展翅高飞的雄鹰,却因为我的缘故而变成一只被线缠绕的风筝,局限在有限的天地中,那是埋没了他。”

范云庭舒适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她意味不明地说,“那你又怎么知道什么选择对于他本人来说是最好的呢?”

温舜起头扫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和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一问便知,不要玩这种猜猜猜的游戏。”范云庭了然道。

众生各相,也许有些人甘愿做被束缚的风筝,也不愿当没有依归的雄鹰呢?

范云庭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打拼惯了,对于人心可谓是看得透彻,也正因为如此,单纯善良甚至于有点迷糊的温舜才让他上了心,不为他的外表不为他的家业,甚至于吃个饭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后来的多次邀约,就说明了他是认真的想跟她发展下去。奈何直白的温舜很早就和他言明了,他并不是她喜欢的人,他们只能做朋友。

外人只道他情史风光灿烂,怎么知道这才真真切切是他第一次追求女人,而且还不幸撞了铁板?不过他过了血气方刚、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即使再喜欢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戏码,两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了朋友,尽管这并非他的初衷。

结账的时候温舜又抢着付钱,范云庭自没有让女士付钱的先例,早已经签单,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问她,“你和‘他’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是计较得这么清楚的吗?你们都AA制?”

“当然不是了!”温舜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和少哲出去的时候谁付账都是无所谓的,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意识到了范云庭问这个问题的深意,也提醒了她,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他早已经不分彼此。

晚上,窝在公寓的沙发上,温舜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靳少哲,就像范云庭所说的,无论如何都要讲个清楚明白,只是她愣是摁不下通话键。她无意中抬起眼,见到架子上摆着的那个白色的DREAM HOUSE模型,往昔的一点一滴像电影那般在眼前流转,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也许是心有灵犀,这时手机响起来了,是专属于靳少哲的铃声。

贺思贤订婚那天晚上,他们都去KTV庆祝,靳少哲被大家逼着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她动容之下,就悄悄把它录了下来当铃声,后来被他知道了,千方百计想让她删了她都不肯。

她晃了晃神才接起来,“喂?”

“这么晚还没睡?”靳少哲的声音比平日还要低沉沙哑。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跟范云庭一直约会到晚上吗?可是他问不出口,他怕答案太伤人。

“正准备睡了,你有事吗?”温舜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期待。

“我最近太忙,都没时间去花店帮忙,不如我们明天去吃顿饭聚聚?我来找你。”他觉得有些事是时候说清楚了,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谁都不好受。

“那好,我等你。”

一夜无梦。

桔梗花

温舜和靳少哲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对坐着,一直沉默无言,连周围的空气都冷凝起来。

“我……”

“我……”

他们同时开口,相视一眼后又默契地停下来让对方先说。

最后还是温舜打破了沉寂,“听说你马上就要答辩了?准备得怎么样,紧不紧张?”

“嗯,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靳少哲的表情淡淡的,可是看着温舜的眼睛却灼灼幽深。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我记得当年我答辩的时候,紧张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最后是顶着熊猫眼去的。”温舜也觉得自己傻,依他这般厉害的人,怎么会担心答辩这等小事?

靳少哲先暗自斟酌了一下,然后缓缓问道,“你……你最近很忙吗?我每次去花店你都不在。”

温舜徒然一怔,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范云庭说她不会撒谎,别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最后她只能尴尬地说,“嗯,是有点事。”

靳少哲的身体倏地僵直,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范云庭对她关怀备至的那一幕,平日以理性聪明著称的头脑似乎停止了运转,忍不住问她,“小舜,你是在谈恋爱吗?”他的声音沙哑艰涩,这样的话是何其艰难才说出口的。

温舜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咖啡杯,似乎能给她力量办,神推鬼使的就点了头,“嗯。”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单音,足以摧毁了靳少哲心中构筑的天地。他绷紧脸,似笑非笑地说,“那我真要恭喜你了。”

温舜微微抬头,忐忑地看着他渐冷的神色,不安地咽了下口水,“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不过是顺其自然,有什么好恭喜的?”

靳少哲这下真的火了,剑眉一扬,冷冷地说,“温舜,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吗?”他把咖啡调羹一掷,几滴咖啡溅到他米白色的衬衣上,他不管不顾,深看了温舜一眼,兀自起身到收银台付账了。

温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他和她认识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对她发火。

“少哲,少哲。”她赶紧起身追上他的脚步,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靳少哲没有走多快,只是慢慢走去他们往日经常散步的江边。

华灯初上,两岸炫彩的霓虹灯将江面照得波光粼粼。

冷冷的江风让靳少哲冷静地清醒过来。

似乎冥冥中注定,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他自妈妈离世以后就一直寄人篱下地住在疏远的远亲家里,所以放学以后不是去打球就是来到这里,看看江景,画画散心,总之,不要那么早回去面对冷嘲热讽。也许温舜不知,他比她以为的,还要早认识她。他记得每次来这里总能碰见她,一个人坐在柳树下静静地望着江面,有时笑有时哭,巧遇的次数多了,他笔下的风景也就多了一个她,一个似乎跟他一样孤独的人。直到被叔婶赶了出来,举目无亲,那么巧就到了她的花店下避雨,而她还善良的接纳了他。

他始终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

只是,现在这样的僵局,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靳少哲背对着温舜,声音清清冷冷,“温舜,你就这么希望我去英国吗?”

温舜怔然地盯着靳少哲被夜色朦胧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发不出声音,许久才缓缓地说,“难道去英国不好吗?”

若他真的为了自己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靳少哲回过头,把温舜紧锁在视线中,咄咄逼问,“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我好?把我推得远远的就是为我好吗?我等了这么久,就等到你一声‘嗯’?”他自诩很有耐心,他可以等她的,只要她站在原地,让他走近她就可以了,原来连这样都不行……

“我以为……”温舜大惊失色,急急地想说点什么。

“你以为什么?以为这些就是我要的?”靳少哲生生打断,脸色冰冷如川,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明明他们靠得那么近,怎么她还是不懂他?

“少哲……”温舜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哽咽地抽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