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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38)

温故二话不说,将人丢了进去。

白须大仙的分身:“……好歹,留他一口气。”

温故也跳下去,将吕恒捞出来,扶着他的头。

白须大仙道:“你也在此好好休养吧。”

温故惊讶道:“你怎知我也受心魔困扰?”

白须大仙疑惑道:“你受心魔困扰?”

温故犹豫了下,觉得不该讳疾忌医,便将那日仲世煌说恶心自己之后的感受说了一遍。

白须大仙听完,脸色古怪。

“我的心魔很严重?”他问。

白须大仙许久才道:“有一种情绪叫伤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难受,哭一哭就过去了。”

温故:“……”

白须大仙道:“若是吕恒醒来,你也这么对他说。”

温故道:“那盛文昭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能布九宫阵,伤吕恒?”怎么看,他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白须大仙道:“盛文昭前世叫盛子怀,也是个修真者。过奈何桥时,他只喝了半碗孟婆汤,到今生便慢慢地想起了旧事,也修炼了一些功法。不是寻常人。”

温故觉得他没完全交代。

“九宫阵并非他所设,伤吕恒的也不是他而是那把匕首。那把匕首名曰良戮。”

温故心头一震。他当然听过良戮,死在它刀下的修真者不计其数。它有两个特点,一是速度奇快,无从躲闪,二是魔气极盛,难以反抗。

白须大仙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他能活下来是多么幸运之事。”

温故道:“他从何处得来匕首?九宫阵又是谁布下的?”

白须大仙丢了一张卷轴给他:“忒罗嗦!与其有闲心顾忌旁人,倒不如顾好自己。你失了一魂一魄,无法晋升仙魂。如他日有人用魂器对付你,只怕不堪一击,还不快趁现在好好修炼魂法。”

“大仙。”

“还有何事?”

“为何仙界空荡荡的?”

白须大仙道:“你若想知道,便好好修炼。”

温故见他脸色不愉,不敢再问。

却不知,这一修炼,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吕恒身上魔气去得七七八八,温故的魂术也有进展,魂魄离体而出,也能勉强挡住吕恒魂魄的三十招攻击。

到第四年,白须大仙分身再度出现,那头飘逸光泽的长发竟变得干枯毛躁,不止如此,连脸色都很暗沉。

温故吃惊道:“大仙,你没事吧?”

白须大仙苦笑道:“有事,所有人都有事。”

“究竟是什么事?”

白须大仙道:“凡间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大劫。”

34空前之劫(中)

温故与吕恒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底的惊骇。在他们修行的漫长岁月里,凡间大劫四个字不知道被用过几次,每逢不世出魔头降临,便要用一次。只是前所未有四个字却是头一回听到。

白须大仙检查两人状况。

他对吕恒道:“尚有魔气残留,若心如止水,再过几年,凭自身修为就能驱除干净。”

吕恒道谢。

白须大仙又看了看温故:“你天赋异禀,修为精进甚快。”

温故微微一笑。

“只是比我预期,仍有不如。”

温故:“……”作为云阳道人最得意的徒弟,他从未被说不如预期,难免郁郁。

白须大仙叹气道:“虽知现在不是恰当时机,然当下局势刻不容缓,已经没有富余时间。”

温故道:“究竟发生何事?”

白须大仙道:“你记得梁炳驰吗?”

这个曾在一段时期内反复出现且至关重要的名字,温故怎么能忘?他如一把钥匙,轻轻一碰,便打开一段尘封三年的回忆。

白须大仙道:“当年他多次刺杀仲国强,均以失败告终,后出走乌云山,与岳龙和马伟结成莫逆之交,成为那里出名的三霸。谁知没多久,乌云山受魔气感染,方圆数十里,无人幸免。有人死,有人生,有人浑浑噩噩嗜杀成性,也有人因变故而获异能。”

温故道:“岳龙马伟是大鬼一桶?异能莫非是指大鬼的钻地术,一桶的喷火术以及梁炳驰双手幻化成金属之术?”

白须大仙点头:“乌云山魔气冲天,引起我们的关注。率先出动的,便是黄天衙。”

温故道:“黄天衙?”

白须大仙道:“苍天衙主因果报应,黄天衙主天下大势。”

一直沉默的吕恒开口道:“莫非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意?”

白须大仙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们建衙时,张角小儿还不知在哪里。”

温故眼珠子一转,白须大仙说:“跳槽没门。”

温故:“……”

白须大仙继续道:“黄天衙赶到后,将受魔气侵染发生不同变化的人按照不受影响、行尸走肉、身怀异能及死亡四类,分别研究原因,却发现魔气影响的并非心智,而是灵根。所有死者都有五系灵根,灵根受魔气催生,相生相克,忽而壮大,超出肉体承受极限,顷刻间致人于死。所有不受影响者,灵根早已枯萎,魔气于他们毫无作用。行尸走肉者,灵根数在一与五之间,都有金系灵根。魔气催生,以金系灵根为主,其他四系灵根为辅,灵根茁壮成树,直入头颅,结成魔元金丹,使人神智不清,浑浑噩噩,每过一段时间,便头痛欲裂,叫人发狂。金丹越大,时间间隔越短,到最后,直至完全陷入疯狂。”

温故与吕恒相顾骇然。

白须大仙道:“身怀异能者,皆为单系或无金系灵根的多系灵根。灵根受魔气刺激,一夜滋长,使人体发生部分变异。”

温故道:“他们岂非因祸得福?”

白须大仙摇头道:“旁门左道,焉能久长?灵根受魔气污染,生长无节制,又无功法修炼,久而久之,也与那些行尸走肉一个下场。”

温故想了想道:“好在他们的技能并不厉害。”

“那是三年前。”白须大仙道,“现如今,最厉害的异能者可与元婴境界的修真者打成平手!”

温故吃惊道:“莫非他们的异能能自行增长?究竟有多少异能者在外?”魔气发源地已受控制,逃离之人屈指可数,按理说,掀不起大风浪才是。

白须大仙神色黯淡:“你们可曾听过乾坤荡秽鼎?”

温故与吕恒齐齐摇头。

“开天辟地之后,轻者上天,重者下地。世间空气清浊混交,于众神修炼,人类安居十分不利。这乾坤荡秽鼎便是众神合力炼制来清除世间污秽的神器。但有人则有心,有心则有魔,有魔则污秽不能除尽。乾坤荡秽鼎出世数万年,也只能使清大于浊,正克制邪。然而三年前,”白须大仙望天,怅然一叹,“乾坤荡秽鼎突然失踪,倾诸仙之力亦无法知悉下落。直到两年前守鼎的四方大仙在昆仑神陨,方才知道,乾坤荡秽鼎竟被炼制成魔鼎,昆仑乃天地柱石,世界之央,魔鼎在此吞灵气吐魔气,借昆仑之柱覆盖天地,短短数日,凡间便与乌云山一般,天翻地覆。”

温故听得面色发白:“那凡间此时……”

白须大仙道:“与修罗地狱无异。”

吕恒垂眸,眼中尽是悲悯。

白须大仙道:“历经数度仙魔鏖战,魔气终被封锁于昆仑之内,不再外放,但滞留在凡间的魔气聚而不散,受魔气侵袭的凡人与日俱增,凡间秩序紊乱,强者自立山头,勾心斗角。月前,有人发现吸食他人灵根不但能增加异能,还可减轻异能带来的苦痛,于是,便出现自诩猎人的异能者,专门狩猎其他异能者及丧尸——此乃凡人对那些受魔气影响成行尸走肉之人的称谓。”

温故道:“为何不阻止他们?”

白须大仙道:“我们受天道制肘,不得直接与凡人为敌,只能借力打力,从旁辅助心存善念的凡人,但收效甚微。”

温故道:“难道这种时候,天道还要制约我们?”

“这是天道,你以为是讲究法理不外乎人情的凡间吗?”他见温故愁眉紧锁,又道,“何况,天地劫数本在天道之内,并非不可解。”

“如何解?”

白须大仙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吕恒道:“大仙急着找我们,莫非与我们有关?”

“你我都在天道中,自然息息相关。”白须大仙回答模棱两可,“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船到前头自然直。预知后事如何……”

温故、吕恒一脸紧张,生怕他说出“请听下回分解”。

“且看青圭分解。明日午时,你们去昆仑北面陆家山与董熙会合,一切听她吩咐。前途艰险,万望珍重。”白须大仙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温故与吕恒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恍如大梦一场。

温故拿出青圭,他与仲世煌的谶言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势有三。火猖獗,无木则熄,水反复,有金则变,金明哲,遇故旧则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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