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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67)+番外

谢延叹了叹气,恭敬的引领着天子往晴初住的院落走去。这个园子,只除了每日差人打扫,已无人来过,怕触景伤情。

只见陈天翼脸色阴沉,两手交握,不停的摩挲着拇指的扳指,双眼寒光隐现。他今日去了所有她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当真这般决绝?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能耐可以保住谢家,保住她?谢晴初啊谢晴初,你太小瞧我了!

秋意习习,绿竹青青,柔风吹过竹林,沙沙声响起,似情人间的嗷嗷细语,温柔而缠绵。

他们一进了园子,谢太尉就想随驾进去,却被陈天翼挥手给挡了下来,

“谢卿家,朕想独自静一静,莫让人来打扰。”陈天翼望着眼前的小楼,冷声说道,那嗓音冰寒得无一丝的温度。

谢太尉掩去了眼底的惊讶,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见到陛下一脸暗沉,也不敢多言,垂首领命道,“是,陛下。臣告退。”拱手行礼,再后退几步,才转身退了出去。吩咐侍卫在外头好好的守着,陛下的安危,至关重要。

君平岳慢慢的走进晴初住的闺阁,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隐隐浮现。可是又似在嘲笑他,这样的思念,苍白到无力。

他有着片刻的怔忡,仿佛她的巧笑倩兮还在眼前,秀丽的回忆还在脑海里回旋,一一控诉着,这个人有多么的狠心,无情。

秀气的眉,浅笑的眼,樱红的唇,娇小的身子……这人是他想比肩观天下的人儿啊,他如何能忘?恍惚间,似见到她微笑着朝自己走来,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抱,得了个空,再看看自己的手,什么都抓不住,一声叹息。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轻轻的走进房里,他忽而失笑,觉得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可多年的习惯已经改不了,那个丫头总是随时随地的睡着,一个磕碰就能吵醒她,于是,他习惯了轻言轻语,越顾着她,越是发现,已无力自拔。

绣床没有她的身影,梳妆台前也没有,一一的抚过,似怀念,似追忆,似难舍。再踱至书柜前,这里的书很新很新,可是,几乎每一本都有人写过批注,一句都没有落下。它们的主人,嘴上说不喜读书,可又往往是最勤快的那一人,懂得比别人都多。

他无意中翻开了一本坊间小传,最后用端正秀致的隶书写道,“吾曾闻得,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大抵说的就是如此憾事”。

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这何尝不是在说他们?

陈天翼烦躁的把书扔在一旁,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心里沧沧戚戚,想的念的都是她。眉眼无意的扫过放在一旁的小匣子,忆起是她装她那些小玩意的箱子,于是神推鬼使的打开了看,那一刻,他怔怔的愣在当场,仿佛此刻死去了,也比见到这个要强上许多!

那些小章有些散乱的排成一首称不上是诗的,她称作谢氏诗的东西!

此 人 我 幽 相

生 去 心 思 守

未 影 已 不 十

有 无 寂 经 数

期 踪 寥 折 年

她竟是回来过的?!

相思已无期,此去已经年!?她要对他说的,就只有这种,这种残忍的能生生挖了他的心去的话!凭什么?她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是我独创的谢氏诗,很有深意的……

去他的深意!

我只把这秘密告诉你一个人哦,连我哥都猜不出来,哈哈……

我情愿不知道!

陈天翼神色阴郁,发狂的拨乱了所有的字章,一气之下把整个匣子的小印章都推撒在地上,那一个个小巧的章滚落了一地,每见一字,都让他想起她。

他低吼了一声,紧握的拳头青筋凸现,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他忽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大声喊道,“来人!来人!”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他的,不会,不会!

其实,晴初他们当时并未即刻的出了谢家,反而逗留了一阵,在得知了来的人是他以后,晴初才舒了口气,向君平岳示意离开的。

他来了就好,那他应该懂的,都懂的,相思无益,此生无期。

等安全的出了府后,她清婉的请求道,“殿下,你好人做到底,带我去见我姐姐一面吧!”爹爹,哥哥们,小七都见过了,再看二姐安好,她就别无他求的了。

回凤羽的目的,都已达到。

章节70

其实,这个世上最了解谢晴初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最终没有与陈天翼见上一面,她自己知道,怕舍不得。他该说她狠心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罢了罢了,这便是他们的命。只要她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其他的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如晴初所说的陈天翼不是个昏君,相反的英明睿智,所以绝对不会因小失大,也不可能会封城搜查。即使,她之于他,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是以君平岳他们当夜便顺利的乔装改扮离开了烨华城,一路上马不停蹄,赶赴南陵云城,那里,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等他们悄悄的从密道潜回别庄里时,又是几天后的事情了。那时晴初才知晓,那六殿下君平川早已到达云城,在驿馆恭候“他们”多日了,那他为何并未发难?还是他们的替身当真如此传神,在狡诈的六爷面前不露一丝的破绽?

当君平岳洗去一身风尘,纾解满身疲惫后出来见到的,就是晴初这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弯长的柳眉轻轻的蹙起,小猫般伶俐黑亮的大眼半眯着,似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也许是刚沐浴过后,她的双颊艳如春桃,胭脂色的褥裙衬得她一身水灵。

他微微愉悦的扬起眉,欣喜的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能从她眉眼中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以前总以为她诡计多端,其实真正相处过后,才知她有时比任何人都易懂。他漾起浅浅的笑弧,慢慢的朝她走去,在她身旁落座,问道,“怎么?你是在懊恼为何我没被老六揭穿?”现如今也只这事会扰她的心了。

似被他看穿了心事,晴初有些不悦的撇开眼,偏过头不再看他。樱红的唇瓣紧紧的抿着,一如主人般的倔强。

君平岳不喜欢她逃避自己,遂又把她的脸扳过来,轻轻扣高的望着自己,动作温柔却又不失霸道。为何要望向别处?她只要望着自己就好,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他会为她张开羽翼,撑出一片天,他只要她做他的女人。

“怎么?到现在还不服我?”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独独钟情于她这难驯的性子,想起了一鸣暧昧不明的笑意,他幽静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他们之间贴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间的心跳声,他男性独有的灼人气息呼在她的耳边,烫得她心悸,贝齿轻咬着下唇,“反正我现在就是捏在殿下掌心的娃娃,服不服又如何?”话虽这般说,可她眉眼里还满是不驯。

“如何?”君平岳愣了一下,神情的眼眸紧紧的锁住她娇俏的脸,凝望了许久,似叹了口气,继而解释道,“其实你并未算错,只是你忘了一点,我与老六是自打出生就在一起的兄弟,尽管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却也比你了解他。他这个人,有洁癖……”

洁癖?晴初瞪大杏目瞅着君平岳,一时间忘了收敛自己的心思。

君平岳亲昵的捏捏她的手心,说道,“所以我只需派人跟他说,我们不巧在云城惹上了流疾,再让人推波助澜,以他的性子,势必不会跟亲身试探,只管派亲随前来查看真伪。如此一来,他区区随从怎么会识破我们精心训练的替身?反正他总归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到时我们回来,再亲身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好一个顺理成章,步步他都算得比她精准,怪不得师傅常说,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她虽能料到君平川的举动,却不熟知他的性子,这败,也是理所应当的。怪不得他能如此淡定的陪她赌过五天,或许再五天他也不会忧心,他实在有倨傲的本钱。

晴初敛下眼,心服口服,一时间,厢房里静得出奇,她遂问道,“那……殿下不怪我向六殿下通风报信?”

“怪?有什么好怪责的?成王败寇,若我败了,是技不如人,可若我胜了,得了你,那即使又再大的损失又何妨?”他轻轻的笑开了,醇厚的嗓音揉入了丝丝的沙哑,看着她的眼神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或许狂傲,或许自负,可是,终究是栽在“情”之一字上来。原来这招请君入瓮,最先沦陷的却是他自己。

晴初忽而不习惯他的温柔,便想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握住,手上常年握剑养成的茧子刮得她生疼。

见她又想逃,君平岳便紧紧的搂她入怀,“别逃,别抗拒我……”他呢喃的同时还朝她趋近,两人眉眼近在咫尺,他情不自禁的想吻她,却见她倏地把眼睛闭紧。

“殿下……”她脆弱的喊出声来,身子颤颤抖抖的,如风雨飘摇的浮萍。她似是知道,如何能让自己主动罢手。

终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松了手,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逼她太紧。只要一天近一步,只要她肯慢慢的走向自己就成。希望终有一天,她会看见他的好,明白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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