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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70)+番外

临回南陵之前,她曾经向他请求,揪出西楚在凤羽的奸细,而作为条件,她能做的就是奉上自己的心甘情愿。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决心,也低估了他的耐性,在自己反悔之下他竟能做到如斯地步,这叫她往后如何自处?想起方才他对自己悉心呵护的样子,她清澈的眸光暗淡了下来,不知为何,尽管她并没有吃亏,事情也办妥了,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就在当年九月初八,凤羽。当时的秋闱科举中,被御赐的钦差查出监考官员徇私舞弊,于是奉帝谕即刻查办,连同主考官在内的一百二十六人全部收监天牢,听候发落。据闻,其中牵涉到世家大族的官员子弟不下数十人,一时间朝廷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九月十六,御史深入再查舞弊案,竟意外发现温氏族内有人与西楚官员有往来信函,颇有通番卖国之嫌疑。凤羽帝惊心,派左右御丞查明真伪,帝言,切不可捕风捉影,殃及无辜,民间皆传天子圣明。

九月二十三,有地方佃农上京在京兆尹府前击鼓鸣冤,揭发有人仗势圈地买卖,不愿卖地者就施加毒手,已至十数人冤死。是以朝廷再派八府巡按,深入盘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后来史书记载,短短两月,盘亘在凤羽的百年世家温家,崔家,于家,一时声名大损,大权旁落,取而代之的是以连方宸为首的一代清流名士。世宗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整顿吏治,肃清党争,恢复凤羽清明的天下,实乃一代明君。

而当时亦名盛一时的谢家,则在朝局安稳的时候,慢慢的淡出朝中,归隐于市,此乃后话。

章节73

南陵皇宫中,东宫殿暖阁内。

茶烟袅袅,鎏金镂空的熏笼里散发出檀香幽醇气息。

一身浅粉色宫装的欣阳公主,正巧笑倩兮的跟两位兄长抱怨撒娇。太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微笑应和两声,倒是君平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默默的坐着那里。

“……西楚没有水晶玲珑饺,珍宝三丝……喝的茶也……”欣阳公主喋喋不休的在抱怨着,难得的在兄长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不过,她虽然像在诉苦,可却眉眼却是含笑芳菲,娇俏动人,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太子抿唇笑了笑,半眯起黑亮的眼调侃道,“妹婿,看来……我们欣阳对你有很多的怨言呢,这该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是好?”

楚惊云挑挑眉,喝了口茶,也不恼不气,还接着太子的话说道,“原来我竟有如此之多的不足之处,连累让公主受苦了……”说罢还一脸歉疚的看着公主,好生难受似的。

太子望了他们俩一眼,想想后沉吟道,“嗯……依我看这样好了,欣阳就留在宫里多住些时日,让妹婿自个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如何?”

公主大婚以后,都会在外建府,不过由于她是远嫁西楚,这公主府也只有在省亲时才派上用场。

欣阳公主一听这话,可不依啦,连忙站起来,跺着脚娇喊道,“哎呀!太子哥哥!人家,人家只是说说嘛,又没说王爷对我不好……”她满脸哀怨的看着太子,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找夫婿慰藉,不过,而后听得楚惊云的轻笑声,她才恍然大悟,他们不过是在逗她玩。她娇气的嘟起殷红的小嘴轻嚷着,“好哇,你们,你们都取笑我的!我不管了,五哥哥,你快帮帮我啦……”她转而向一直不说话的君平岳求助。

被点到名的君平岳浑然不知他们方才的说的是什么,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这时,楚惊云清锐如刀的目光直视着君平岳,缓缓的开了口, “我看五殿下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忧心的烦恼,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多个人想想或许容易想出什么法子来呢?”他话语的重音落在了“心事重重”几个字上,似乎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闻言,太子俊朗的眉宇拧了起来,也定定的睨着他。

君平岳不露痕迹的敛去自己的心思,很快的漾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意,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欣阳回来一趟不容易,高兴都来不及了呢,我自是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这个宝贝妹妹尽兴了……”

欣阳听了这话,立即眉开眼笑的,方才的不悦稍纵即逝。

“哦?是吗?难得公主有哥哥们如此关爱,实在是福泽不浅啊。”楚惊云笑说,不过细心听,却是带着丝丝的不信,只是他接着又问,“我听闻殿下最近新纳了一位侧室,怎么不让这位新嫂子与我们见上一面?公主怕也是没有见过面的吧?!”

君平岳眉一凛,本想喝口茶,却又把茶盏放下,冷声说道,“区区一个妇道人家,难登大雅之堂,怎么能轻易的抛头露面?”

欣阳也在一旁说了,“那哪里是我的新嫂嫂了,不过是个低下的妾室!方才太子哥哥说了,迟些要为五哥哥寻个好姑娘,到时那位才是我的五嫂呢!是吧,太子哥哥?”她说这话时拼命的压制着心里的不满,她虽然与这位新妇没有过节,可是这番话却算得是迁怒。

原来楚惊云在娶她以前就纳有好几个妾室,更育有二子一女。如果是在南陵,她早就让父皇赶那些下贱的女人出去了,可是,在西楚就不容不得她这么为所欲为了。她端的是南陵公主的身份,有地位有教养,不能在他国失了脸面,于是只能咬牙忍着,尽量的让楚惊云不到她们的院子里,都只是一个妾,如何跟她这个正妻相比?

“嗯。”太子轻轻的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君平岳,若有所思。

低下?!君平岳扬起眉,拳头紧了紧,见到太子一脸深思的看着自己后,又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若不是在人前,他早就发作了。

楚惊云仔细的察看君平岳阴晴不定的神色,似是不满欣阳轻蔑的话,于是就更落实了心中的想法。心头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君平岳只是勉强的笑笑,偏过身看出窗外,见外头已日薄西山,红霞满天,他便起身告辞道,“今日一整天看戏游园,品茗对诗,想必大家应该也乏了,我看不如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宴请群臣……”

太子微微的想了想,赞成的说道。“嗯,五弟说得对,大家都散了吧,来日方长,还多的是时候聚聚。”

于是,君平岳第一个告辞退了宫,坐上车辇往王府里去。心里似有些厌倦这些宫闱的虚伪应对的场面,人见七分笑,说话半分真半分假的,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很累,很累。还不如回府里去看看她,虽然她说的话不中听,可至少是真切不做作的。好像自从她也住进来以后,王府不再只是一个歇息的地方,连他的心,也安在了那里。

他斜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方才欣阳说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细想想,这妾室的位子的确是辱没了她,还让人说三道四的。可是转而一想,即使她有做正室的条件,她的身份也是个极大的阻碍,再者,依她耿直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这些皇家命妇的繁复礼节?算了,等过了这个时候,就带她去玉莲山的别庄避寒吧,在那里她会觉着自在些的。

不过,欣阳的夫婿究竟跟太子说了什么,为何太子突然说要让他娶正妃的?他虽然很尊重这位一母同胞的皇兄,却不代表自己可以任意被人摆布的。而且那西楚王穷兵黩武,狼子野心,不知,这次派弟弟来,是又在动什么歪想头。所有事,像拧成一条麻,而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方法解开。

他缓缓的睁开眼,从袖筒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熏香荷包,一直阴寒的黑眸温柔了下来,喟叹一声,那日,她在昏迷中,喊的是自己的名字呢……是不是表示,自己在她心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殿下,到府了……”马车停了下来。

他敛敛神,匆匆的把荷包收好,恢复平澜不惊的冷然模样,往府门走去。他快步的穿梭在熟悉的回廊幽径中,很快就来到她住的院落,在门前站定了身子,用手揉揉鼻脊,才换上一抹浅笑,轻轻的敲了门,沉声说道,“是我。”

“你进来吧……”晴初轻柔的嗓音还带着鼻音,似乎风寒还未除尽。尽管如此,君平岳却觉得,自己只是听得她的声音,都能洗去一身的疲惫。

“今日这么早回来?宫里没有设宴?”晴初见了他进来,便缓缓的坐了起身,靠在床头,低声的问着。

“嗯,我推说有些不舒服,就早些退宫了。”他淡淡的回道,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你不舒服?”晴初讶异的问,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话里有着莫名的关心之意。

君平岳笑容涌上心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放心,这只是个借口,不想天天的跟他们纠缠。”日日都设宴,不是公侯就是大臣,巴结逢迎,虚与委蛇,再铁打的人,也会乏心的,不如回来自处,还耳根清净一些。

晴初也曾在官场周旋过两年,甚至其中的尔虞我诈,于是也识相的闭口不谈。一下子,房里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君平岳先开口,问,“你今日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说着的同时还用手探探她的额,然后得到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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