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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96)

钟离异让她留步,口中问道:“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琅心中有万般话想说,最后却只能露出苦笑:“没有,就在万缘司混吃等死吧。”

她再度转身离开,可这次钟离异直接拦在了她身前。

白琅笑意微敛。

钟离异看起来前所未有地认真:“相见即是缘法,你帮我这么多,若是有所求,还请不要客气。”

“前辈,你封印已解,也该回千山乱屿重入正轨了。”白琅咬了咬下唇,努力笑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上人会帮我的。不过我和上人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情太复杂了,我说不清。”

钟离异其实早看出来了。

折流看似对白琅的一切都很包容,实际却在关键问题上有所隐瞒。而白琅对折流则是生疏敬重,患得患失。这两人明明貌离神合,却还能时刻透出一种其他人无法介入的亲密气场,难说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离异犹豫许久,正想道别回千山乱屿,可这时候白琅眉心微亮,忽然神色痛苦地倒了下了。

“你还好吧?”他连忙把白琅接住,手搭在她腕上,发现真气运行正常,没有丝毫异处。

“放开她。”折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钟离异换了个姿势,将白琅放在床上,跟折流说道:“她忽然倒下了,没有任何内伤,真气正常。”

折流俯身撩起白琅的长发,发现她眉心的微光,便问她:“很疼吗?”

“疼……”白琅似乎想抬手捂额,但是疼得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了,她哽咽道,“不行,太疼了,我要死了。”

“那个是什么?”钟离异指着她眉心问。

折流微讶:“你能看见?”

白琅又发出一声啜泣,眼泪流下来。折流放弃盘问钟离异,把手递给白琅,让她抓着。她疼得要命,手攥得很紧,但是折流脸色几乎没有变化。

“可以用天权吗?”折流冷静地问道。

“疼……”白琅拼命咬着下唇,浑身颤抖,每个字都说得颤颤巍巍的,“不行,精神不能集中。”

折流怕她咬断舌头,只好伸手压在她嘴唇上,然后探入齿间。白琅瑟缩了一下,似乎想侧过脸避开他。折流把手指轻轻按在她舌上,指下温热潮湿,白琅立刻不再用力咬合,就连手都放松不少。

“把擎天心经拿出来试试。”

白琅口齿不清地问:“怎么拿?”

“我不知道,你自己试着来。”

白琅感觉自己正处于暴风骤雨之中,她坐了一条小船,现在要找船桨,然后划到万里外的对岸。额上的痛苦让她意识模糊,神念毫无章法地四下探索,擎天心经那点微光闪过很多次,最后都被暴风雨淹没。

“不行!”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折流声音放柔,语气却是略含警醒的:“这是威慑。四方台传令诸谕主,总会弄点类似的花样,为的就是让谕主们谨记天威,莫敢再犯。我之前让你不要僭权,便是怕你受不住这一遭。”

白琅活着的十五年里受过的所有痛苦加起来还不如现在的万分之一,她觉得言语没法形容,如果非要讲出来,大概就相当于被人用滚烫的铁水浇筑灌进身体,然后从里到外完全翻过来。此刻活着比死还更可怕,比历天劫的天打雷劈还更可怕,因为这种痛苦不知来源,不知该如何回避。

“把擎天心经拿出来。”折流声音微硬,“否则就只能一直痛下去了。”

混乱的神智中,只有他这句话像灯塔般能够让她维持清明。

白琅竭力凝聚神念,在擎天心经闪过之时义无反顾地将它扑住,然后一点点拉扯出身体外。这个过程更是痛如炼狱,好像亲手把皮肤一点点撕开,在肉里烙上铁,浇上油,碎骨成泥,再自己吞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琅叫得声嘶力竭。

当整卷书被拉扯出身体之外的时候,她眼前全是白光,连自己在哪儿都感觉不到。过了会儿,她意识到折流在摇晃她:“醒醒,把它打开读完,不然等下还要重复一遍这个过程。”

一种对疼痛的恐惧支撑她清醒过来,翻开书页。她边哭边念上面的字:

“诸谕主谨启,

见字如晤。

因神选规则变更,特下此敕令:天行有常,然道无数;万权同源,然形无数。若诸位终日怠惰,不溯其源,仅饮其鸩,终将无功无获。今日起天权所使将限度限量,相夺相取,再僭者万劫不复。

此敕令勿示非人,仅以自勉。

此颂近祺

东方神台扇字”

白琅声泪俱下,剧痛之中读过的每个字都像烙进了神魂一般清晰刻骨,过目不忘。她觉得自己以后再看见差不多的词句都会条件反射地疼到虚脱,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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