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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2)

我立刻点点头,就在我要放下帘子慌张的想把一切隔绝的时候,不禁瞟到一把眼熟的剑,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慢着!”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缘由,居然想上前去看看,刚才的慌乱已然在无意识中消失,“我要去看看,或许他们还活着呢!”

车夫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姑娘,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会惹祸上身的!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就不赚这钱!“说着,见我没有回答,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掏出我给的定金,摇摇头,策马而去。

我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太大胆了,明哲保身才是,怎么就这么鲁莽的摊上这事?刚才因为有个活生生的人在,所以淡定许多,现在,再看一眼,又踟躇了,可是全身已被雨淋得湿透,而且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我上前,不然我会后悔的。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我来到那些尸体那里。我想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的恐惧、惊慌失措以及难过。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憨厚的脸,那张脸布满了死前的愤恨。可是,我认识他!几日前,那张脸的主人才温和的跟我说话,言谈间还腼腆不已,现在,却居然是死不瞑目!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了,眼角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是个好人,也是我的恩人。但是几日光景,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是谁与他们有这般的深仇大恨?再抬眼看过去,那是一个陌生的人,身上亦是血红一片。怪不得熟悉那把宝剑,原来是他是天南的主人。他,也死了么?我发现自己很害怕这个事实,下意识的去探下鼻息,居然发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我顿时雀跃!希冀另一个人也是活着的,可惜,不是。

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也许因为我也不算娇小,也许因为我参加过跆拳道班的训练有点底子。我让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扶着他缓慢的前行。再不忍的看了一下后头,我放了些银子在上头,希望有人能够好心的把他们埋了吧!现在重要的是活着的这个人。他全身冰冷,我怕他熬不到见大夫的那一刻。

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到哪里,也不知雨什么时候停的,可是我们肯定很狼狈,老天爷,你行行好,让他活下去吧!如果当时没有他们相助,或许我也活不下来,怪不得我刚刚有勇气下车,这不就注定他命不该绝吗?

不知不觉见间已经到黄昏,欣然的发现前面有依稀的烛火,是一个小村落!于是加快脚步,这时,一个汉子正挑水在我们面前走过,惊奇的停了下来,“请问,你们……”

太好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村里的人,虽然有些对不起,我掐了下大腿,声泪俱下的哭喊,面不改色的说谎,“这位大哥,请你行行好救救我夫婿吧!我们不幸遇到山贼,他有两下功夫,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也受了重伤,我们好不容易才逃脱,现在,呜……现在也不知道他还活不活得成了!”

最后一句是实话,其实真相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总要有个说法才行。有没有救人家又相不相信就看天意了。

“你,你先别哭,来!我来帮你!”他放下水桶,一使劲就把那个人背起来。看来也是个老实的汉子,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不过我也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于是我们跟着他回了那个村子。原来这一带真的有山贼,祸害多年,尽管朝廷清剿过,但是不免留有余孽,所以我的话的可信度就高了许多。那个汉子是村长的儿子,他家里可能不方便,就把我们带到一位寡居的老太太那里,据说老太太的儿子也是被山贼杀害的,所以很同情我们,也欣然的收留了我们下来。还请来了大夫,现在在屋里紧张的诊疗着。

我想留下来,又怕碍着大夫,所以就出了院子。老太太也跟着出来,她饶富兴味的看着我,带着点老者的智慧,“姑娘,里面的当真是你的夫婿?”我一惊,见她只看着我的头发,只粗略的绑了个辫子,原来是发型出了纰漏。不过她没有在众人的面前拆穿我,也就为我留了后路。

“老太太好眼力!”我镇定的说,不能让人起疑,状似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我们是私奔的,他爹爹不喜欢我,因为门当户不对,所以……”我十分的难为情的,一个谎话需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包容。

“我就说嘛!年轻人啊!”老太太不知道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居然没有再深究下去。我看着她,虽说是老太太,不过也是五十出头,总感觉不像一般的村妇,不过也没敢问。“你们就放心住下来,这里很安全的!”

我感激的点点头,还不时向屋内张望,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太太拍拍我的肩膀,“孙大夫的医术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哎,也难为你了,一个姑娘家受这么多苦!”她和蔼的安慰我。

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受到这种真切的关怀,顿时铭感五内,泪水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紧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过了许久,门开了,我们走上去,只听见那个孙大夫说:“幸亏救得及时,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他全身都有刀伤,还骨折,头上也被硬物撞伤了,只要今晚能熬得过去,就有希望了!”我的心一起一落,也就是现在还不能放心了?

这一个夜晚,我彻夜不眠的守在他身边,为他润唇,擦汗。抓着娟部布的手划过他饱满的天庭,秀挺的鼻梁,羽睫长长的,出神的想着,不知道他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的脸色因伤痛而苍白,不时的呓语,可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可否认,他是个俊美的人,但是轮廓太刚毅冷情,一如他在破庙的话语,但是并没有想到原来他是长得这个样子的,我本以为是一个刻薄刁钻的恶徒脸。

若他明天能够醒来,看见我会不会吓一跳,想到这我就傻笑,摇摇头,瞌睡虫上眼,我也慢慢的趴在床边,闭上双眼。

“水……水……”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的听见叫唤,晦涩的张开眼揉和,似乎是床上的人在叫,他又说,“水……”我没有听错,是他在叫!

天哪!他终于过了这一关了!我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忙喂他喝点水,这次不再溢出来,而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的吞下去了。我马上跑去请大夫来。

“不错不错!”大夫捻着白胡子微笑着道,“他生命力很顽强,过了这砍,就慢慢的养着吧,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我高悬着的心终于能落下来了。“那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我就说不定了,但应该不会太久的,无妨!别担心”他也松了口气。

“谢谢您!”我礼貌的把大夫送出去。

我把一些银子交给大娘,算是房租和那人的营养费,毕竟她也没有太多的收入来源。本来她不肯收,但是我说不收的话我们也不敢久留,她才勉强的收下来。这几天都有热情的村民来探望,让我感受到他们淳朴的民风。

果然,在悉心照料之下,他在五天之后醒来,那时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着急的问着。

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是谁?你又是谁?”

这下可把大伙吓坏了,七嘴八舌的,我还顾不上回话,老太太就把我拉上前,“你连你媳妇 都不认得了?这实在不应该啊!她担心你,几宿都没合眼了!”

“对啊对啊!”他们都附和,一脸责备的看着他。

我本来想私下跟他说好这一切,包括假扮未婚夫妻是事情,这下倒好,他似乎在跟我开玩笑,居然,失忆了?

“你是我娘子?”他一把拉着我的手,有点点困惑的看着我,手劲不大,但是我却挣不开,唯有让他握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我艰难的点点头,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名节无私的奉送了出去。

他突然憨憨的笑了,“娘子!”似乎很快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有很沮丧的垂下头,“对不起,我把娘子忘记了!”委屈的样子逗得大家呵呵大笑。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可以是无情的,冷漠的,刚毅的,但是怎么能是这副样子?我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当着人前,什么也不敢做也不能做。那个天南好像叫他三公子吧?

我回握他的手,“三哥,没事的,我相信你会好的!不要着急!”看我软语的安慰,他又高兴的露出笑容,“恩,我会努力的,娘子!”他轻易的接受了我是他的娘子的说法。

娘子!我狂倒!天哪!我就这样把自己卖了,还一毛钱都拿不到?这绝对不是我可以预料到的!

可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问孙大夫为什么会这样,他说,有可能是因为头上的伤积聚了淤血,把记忆给压住了,只有慢慢来了。我再一次无力,现在是不是在演戏啊!?但是我不想做主角啊!

一蓑烟雨任平生

时光荏苒,就这样过去两个月。

在这期间,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唤他三哥,虽然他曾问过我,但我说我不喜欢他的名字,他也就不再提起了。村里的人也习惯的跟着叫他阿三,我了解的不多,却感觉到这与他先前的身份深深的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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