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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44)

终于在众人的妒忌中生下了炀,本来该是更加受到荣宠的人儿,却因为孩儿有一双不若夫君的湛蓝眼眸而惨遭遗弃,当初的良人已不顾她的死活了。

更有甚者,在府里流言飞语四起,说他母亲骨子里就是贱,不甘寂寞去偷汉子。然而,众口铄金,他母亲百口莫辩,郡王就此以后再没有见过她还有她的孩子。直至她病重,也只能是草草的埋在僻壤里,不得进夏侯家的祖坟。

而炀当时才十岁,却被其他姨娘卖给了牙婆,几经周折,辗转间就流落到了汾清城的妓院里,要迫他做小官,他抵死不从,还想逃跑。于是,就有了我们相遇的一幕……

虽然他只是将经过轻描淡写,可是这其中的艰辛任谁都能想像得到。我紧握住他的手,想把我所有的勇气都给他。

“阿乔,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母亲待我虽然冷淡,但是我知道她是很疼爱我的,要不是我这双眼……就连这鸾扣,也是她千辛万苦才拖人为我做好的。我一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承认我的身份,让我母亲能够迁回祖坟,这是她唯一的心愿了。”他坚定的对我说。

我沉吟的思考着,“那……你母亲或者父亲的父辈有没有是外族的?”

“恩,倒没有听说过。不过,我母亲说他们以前是在关外生活的,也许有先祖是吧。怎么有此一问?”他疑惑的问道。

那就是了!我冷笑,那些人真无知!没听说过可以隔代遗传的吗?如果有外族的血统,那有蓝眼珠的几率还是有的,怎么可以单凭这个怀疑一个女人的忠贞。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基因的问题,于是岔开话题。

“没有,随便问问。那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认你了吗?”

“你说呢?”他不答,倒反问我。

听管事称他为八公子,那自然是认了,而且听语气,还是很风光的回去的。

“他们现在不能没有我,他们不认的话,整个夏侯家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我恨他们!要不是为了母亲……”突然,他愤恨的说,双眼绽放出嗜血的光芒,让我一惊!

看来,这一年来,他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且,不是可以让我知道的。我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助的少年了,他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不再需要我的庇护。

“阿乔,你幸福吗?”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问我,声音很柔很缥缈,伴随着徐徐的微风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怔,想到三哥,随即展开笑颜,认真的回答,“恩!我很幸福!所以啊……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是吗?那就好了!”他幽幽一叹。

……

到了傍晚,我就离开月心湖,约他改日再见。

我不知道,炀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直到黑幕来临。

……

阿乔,其实我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我恨不得自己像鸟儿一样有双翅膀,立刻飞到你的身边。

刚才的那些所谓不得不做的事情都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可是,我看到的是你大腹便便的幸福依偎在那个男人的胸膛,叫我情何以堪?!

你真的幸福吗?在那样一个背景的人的身边,你真的会幸福吗?你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不过……只要令你幸福,我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

所以请你一定要永远的快乐!

这天,三哥很晚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多年的心头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炀已经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我不是吩咐王妈叫你不用等我?”三哥今天的语气有点僵硬,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怎么脸色这么差?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捶捶?”我讨好的说。

“不用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睡吧!”三哥淡淡的拒绝我。

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的冷漠,料定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然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不过,也许他听到好消息自然就能放松了,“三哥,我跟你说,我今天见到炀了!原来他就是夏侯家的第八子,你说巧不巧合?”我接着还把炀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下。

“哦?是吗?见到他你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了!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四年!他健健康康的,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我兴奋的说着,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三哥沉着脸。“怎么,你不高兴?难道……啊!你吃醋!哈哈!三哥!你在吃醋对吧?!”

三哥别过脸不看我,我笑着扳过他的脸,“炀就像我的弟弟一样!你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像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吗?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突然他揽我入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我不知道他在惆怅什么,单纯的以为他知只是在闹别扭。

后来,在他的怀里伴随他的呢喃渐渐的入睡。

这夜,这个男人也发出了跟夏侯炀同样的疑问,你了解他吗?他的出现,带给你的真的是喜悦吗?

阿乔,我的爱,最不愿伤害你的人就是我……

来疑沧海尽成空

前方战果传来,在几场小战役中,隐皆大获全胜,让皇帝龙心大悦,身体竟然好上了许多,送去的嘉奖络绎不绝,这下该叫更多的有心人眼红了。

“来,之浚,笑一个,笑一个给娘看!呵呵,看,他真的笑了!”我看到之浚小小的脸庞漾起了腼腆的笑意,整个人心都暖了。

“对啊,小少爷可俊了!也比别的小孩乖巧!”王妈在一旁笑着附和。

“什么乖巧?”三哥捷步走了进来,王妈接过他身上的披风。

“三哥,你看,之浚笑得多可爱!”我像献宝似的给他瞅瞅。

“恩,看,爹爹给你带了个什么玩意?”他晃晃手中的物事,原来是一个捏得活灵活现的泥人儿!

小家伙笑得更加欢了,在咿呀咿呀的挥舞着不安分的小手。我忍不住亲了他一下,被三哥笑我孩子气。

这时,有下人拿了一封信走了进来,三哥到一旁拆开,只是没过多久,他的眉却越拢越紧,忽然“啪”的一下,竟把手中的泥人棍折断了!

我使了个眼色,让王妈把之浚带下去。这才走到他面前,见他神色不佳,轻声询问,“怎么了?”手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拂动,似乎以为这样他就再没有烦恼了。

他默不作声,只是把手中的信函递给我。我一看信笺,就知道是天下通的消息。

每看一字,我的心便越沉一分,到最后,手已经战抖得拿不稳信了,“怎么会这样?前天送来的消息还好好的啊!”

……前方粮草短缺,急需……有心人鼓动,军心不稳,士兵懈怠……北漠趁夜偷袭,折兵一千余……

若之前是天大的好消息,那现在无疑是沉重的一击。前方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后方供应不足了,那会引起一连串不良的反应。

眼看三哥的神经蹦得死紧,“这次的监军是龙彻的人!开始一切顺利,我还以为他是个安分的人。原来他们就在等这一刻!士兵打了胜仗,却得不到应有的对待,怎么能继续打!?故意扣下粮草,只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随随便便扣下军粮?就不怕朝廷追究?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如此的胡作非为啊?”思及此,我心中也不忿。

“他只要推托说被贼人所劫就行了!待朝廷重新再准备也需要一段时日,若是路上再担搁,隐肯定熬不住的!这个龙彻,竟为他一己私心,置十数万人的安全于不顾!”三哥紧握的拳头青筋暴现,我想那龙彻若在他眼前,肯定遭殃!

我沉思了一会,灵机一动,“有了!我们商号不也做粮食的生意吗?我们自己先行供给,解燃眉之急不就行了?等到时粮草怎么拖也该到了!”

“你是说……我们自救?对!就说支持朝廷!阿乔,想不到你还有点小聪明!”他总算是舒缓了下神经了。

“哼!不然你以为我脑子长假的!”我不满他的调笑。

忽然张伯的声音在外响起,唤了声,“爷!爷!”

“什么事?进来!”三哥又开始皱眉。

张伯慌慌张张的进来,随即附在他耳边说着。

过了一阵,三哥摆摆手,张伯退了出去。

“阿乔,我们的计划行不通了!看来龙彻有了个厉害的军师,想必知道我与隐的关系,料到我们怎么做。我们各地的粮库相继告罄,要再准备还须费些时日,我还要亲自去料理才行。这下真是一筹莫展了!”

“他怎么这么缺德?!怎么配当一国的太子?!”我负气捶了柜子一下,“扑通”一个紫檀首饰盒掉了出来。

我弯下腰去拣起来,念叨着,“啊!原来它在这里,怪不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是什么东西?”三哥也俯下身子探询。

“哦!你该是没有见过吧?是干娘给之泓的鸾扣!说是她先夫的遗物,当时我走的时候她说什么也要我收下,也怪不好意思的!”我摸着通体冰凉的鸾扣,那颗祖母绿的宝石正闪闪发光。

“是么?给我看看!”他说着就拿起来端详,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似的,两眼发亮,“阿乔,真的是干娘给你的吗?你没有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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