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为伊书尽烽烟事(102)+番外

“二哥,经过了这些日子我学会了两个字,我想你必我更明白,那就是……放手。”华妍公主缓缓地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总想着要抓住,可是他却想手中的沙子,越使劲,流走得越快,一点留恋都没有。”

萧泽天身子一震,别开脸,他明白她说的意思。

“从前若不是我以死相逼,先生他不会那么无可奈何的接受我,那个所谓的救命之恩,夫妻之实不过是一条束缚住他的绳索,可是他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此生的她,真是罪孽深重了。华妍公主双手合十,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只有红尘中的痴人才会看不透,想不明白啊……”她朝他行了一个礼后就翩然的离去,她要为自己的过去而赎罪了。

华妍公主来到了沈昭住的暖阁,一室药香,很安静,她徐徐走进了内室。然后她看见了沈昭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病容。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庙里,乍一眼,好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再后来,她知道先生的心上人是她,因为先生只有提起她的时候,那双无波的眼才会有一丝的情动,是她和二哥把这一切给搅了。她再次见她时,眼中也只剩下了平静,淡漠,似乎看透了一切的事情,却依然安静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冷然而立的梨花,不失梅的风骨。

华妍打了招呼,可是沈昭只是轻微地点头,不过见到华妍身上的道袍时,沈昭的眼里还是掠过了一丝讶异和不解。

华妍淡淡地说,“我就要剃度出家了。”

沈昭讶异的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这次是来道别,还有来道歉的,我知道我犯了很多不可饶恕的过错,今生已难饶恕。”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梨花簪,当着沈昭的面把它给折断了,“沈姑娘,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会用下半生来忏悔的。不过,我们爱的都是同一个人,请你理解我,当时的那种几欲渴望得到的心情,虽然得到了,反而失去了更多。”她苦笑一下,迎上沈昭平静得水眸,“我跟先生,至今没有同房。”

闻言沈昭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愕然的望着华妍,虚弱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你……为什么?”

华妍深呼吸了口气,徐徐道来,“当年是我以身为先生挡了一劫,我以为他会感动,可是他说心里已经有了人,便拒绝了我。后来我不甘心,又使计让他以为我与他有已有夫妻之实,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我的性子是外柔内刚,一时羞愤就想不开的自我了断。二哥见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先生点头答应了婚事。可是他早已向我言明,除了名分,什么都不能给我,甚至是一个子嗣。”

她朝沈昭点头,“我想你也猜到了,他情愿绝后,也不愿意碰我。所以我嫉妒你,才央着父皇为你赐婚绝了他的念头,又偷了画纸造了那支簪子……我现在才想明白,假的就是假的,即使天天攒在手心,他也不会变成我的。”

沈昭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流泪,惨白的脸,瘦骨嶙峋的身子如风中落叶,泣不成声。

先生啊,怎么就这么傻……

“我以为我终有一天能够感动他,可是当他那一夜,你跟二哥……他在风中占站了一晚,竟然一夜白发,我便知此生没有了指望。”她一股脑把事情都说出来,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

沈昭身子一怔,知道她跟别人一样,以为她跟萧泽天已有了夫妻之实。不过她依旧没有言语,只是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原来,他都不曾变过,只是她变了,所以,他们都不能回头。而且他都已经……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沈昭的声音冰冷起来,她以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只是听了华妍的话,心头还是闪过了一丝恨意,若不是她,若不是她,那现在会是怎么样的一幅光景?

华妍苦涩一笑,附在沈昭耳边说了一句话,她黯然的眼睛霎时清亮起来,喜不自禁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华妍淡雅从容的笑了笑,这个才是真正的她,没有嫉妒,没有算计,“沈姑娘,贫尼告辞了。”

这样就好。

入夜,偌大的暖阁只在角落点了几盏小灯。沈昭今晚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央着要看满月,萧泽天拗不过她,只好拿来大氅把她拢得严严实实的,再紧搂在怀里,抱着她坐在窗前。

一轮通透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

“泽天。”

“嗯?”

“当年先生为什么娶你妹妹?”

“通天卷在沈家的消息是他母亲无意中透露给赵炽的,所以沈家一门被灭他们是间接的刽子手,他心存愧疚,本就很难面对你,还有,华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还曾经有……肌肤之亲,所以于情理上他都不能跟你在一起。”

所以,不是他,是先生自己放弃的。沈昭闭上眼,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先生,明明都不关你的事,为何放不开?而且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是那个沈家孤女。

只能说,造化弄人。

“阿染,我明日就让人送你回东郡吧。”他明白,再强留她的话,她只会在他身边慢慢的枯萎。后宫,不是她能呆下去的地方。

“好。”

“你会怪我吗?”怪我可以纵横沙场,可以夺得天下,却,不能好好地跟她在一起。他有太多的事都放不开了。

“不会。”她相信,要他放手是多么的不易,一切都是为她着想罢了。

他把头埋在她肩上,哑哑地低喃,“我舍不得。”

那一夜,他们手牵手,同榻而眠。

她替他穿上明黄的袍子,在衣襟,袖口都绣有龙纹,穿在他身上,更衬托出他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她弯下身,替他将那鸾凤对玉系在腰间,满意的展颜一笑。接着她又站在他身后,帮他梳头,带着他特有的味道的头发在她指尖穿扬,触及了她心底的柔软,眼眶又酸了起来,却还是忍住,不一会,已经替他束发戴冠,打理妥当。

她仅能在这一天,像妻子一样替他整理着装,送他出门。

他转过身,执起她的手,“等我下朝,我去送你。”

“不用了……”她偎依在他胸前,留恋他的温柔,“你不舍得,我更不舍得。”

萧泽天长叹一声,只把手紧了又紧,只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等他下朝的时候,护送沈昭的马车早已出了城门了。

两年以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东郡的信,里面只有一幅画,和一枚玉佩,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

他画的画,她作的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捏紧了手心的鸾凤对玉,它很光滑,可见主人非常爱惜它,他将其摁在自己的胸前,仿佛那个人还在他的怀里。

两块玉,终于对合在一起。

可是两个人相知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是人间至悲。

心痛如绞。

《穆·太宗起居注》中记载了一段,兴业二年十二月,太宗罢朝三日。

在洺江上,一叶小扁舟缓缓顺流而下。

立在船头的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天青色的长衫,一头白发,手持玉箫,箫声婉转缠绵。

公元2009年的某个夏天的早晨——

“小玥,小玥!”

好吵,沈君玥觉得头痛欲裂,身体被人不断的摇晃,难受得很。

她慢慢的睁开眼,视像由模糊到清晰,就发现她家的太后娘娘在大吼着,“你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死?”沈妈妈瞄了一眼她手里还紧抓的书,又凝眉叉腰,“都跟你说了多少次看书不能躺着看书,眼睛会坏掉的……”独门唠叨又喋喋不休地开始了。

沈君玥的大脑意识才开始回拢,“妈,我知道啦!”她勉强应了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哭过一样。

“还说知道?你看你,非要弄得感冒才知道厉害!”她说完又拍了自己的额一下,“对了,有人找你啊,快去接电话,别让人家等。”

谁找她?

“哦。”她懒懒地起身,悠然踱去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沈君玥。”

“你好,我是程越。”对方的额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

程越??沈君玥记得他,不就是昨天的那个人,只是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又为什么找她?

她咽了咽口水,“请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在图书馆我可能有本书跟你弄混了,是《资治通鉴》的第三卷,不知你有没有看到?”

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手中还抓着的书,连忙说,“对不起,我当时没留意。”都怪他当时调侃她,自己光顾着怒了。只是她是拿着这本书睡的,但是怎么没有一点看过它的印象?

“这个古文旧版我找了很久,图书馆上只有一套,而且被你借走了。我双休历史学位,这个假期要做一个唐代历史考。”

“那怎么办?你在本市吗?那样我可以送去给你”也许他语气里的客气礼貌让沈君玥一时间忘记昨天被揶揄的不快。

“嗯,我还在学校,不过这里离市区太远了,我们约一个地方见面吧。”

沈君玥想了想,“那好,就约在中盛广场入口处的那家KFC吧,怎么样?”

上一篇:漠漠轻乔栖君画 下一篇:占有/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