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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25)+番外

那公子一见他,便提步迎上,拱手道,“孙兄,还劳烦你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孙大夫摆摆手,浅笑道,“哪的话,仲孙兄此言差矣,只要是你拜托的事,孙某定义不容辞,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孙兄言重了。事不宜迟,请你来看看,这位兄弟因我而伤,你且看他伤得如何。”

“哦?因你而伤?”孙大夫惊讶的问,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忽而苦涩的说,“莫非……”似乎话里有话,又戛然而止。

公子也附和的点点头,道,“怕是不错。”

我和李哥云里雾里,根本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明显的看得出他们不愿就此多谈。

那孙大夫摇摇头,暗叹一声,便来到长秀的床前,我赶紧退了出来,让他坐下诊脉。

只见他仔细的打完脉后,缓声说,“我得除去他的衣裳,观看他是否有身上的其他伤才能开方子。麻烦这位姑娘回避一下。”他后面的话是对我说的。

我会意的轻轻点头,就和李哥出了园子,留他们在里面。在我看来,他们似乎有别的体己话要说,我们自然是不方便在场的了。

李哥才一出来,就掩不住兴致的朝我说道,“我这辈子做人就数今日最风光了,竟能请到鼎鼎有名的孙大夫来!”

看来他很为此而得意非凡呢。

我笑笑,淡淡的问,“李哥那时有没遇到什么阻碍?”

“那倒没,我一把玉佩递给杏林堂的掌柜的,随后孙大夫就匆匆出来了,什么也没问,就跟我来到大杂院。”

我暗想,看来他们两人交情匪浅,断然不是面上说的薄交,不然怎么轻易请得出孙妙手?而且他们言语中也多有顾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仲孙……仲孙……这个姓好特别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答案快要呼之欲出的时候,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破空而入,“呦……沈姑娘……你回来啦?怎么了?长秀小子的病都好了吧?多亏了我老八及时的医治啊,这下看你们要怎么谢我?”

好个鬼!

李哥一见来人,倏地沉下脸,尴尬的瞧了瞧我,似乎是在不好意思自己病急乱投医,因为那王郎中的本事,外面的人不知,可大杂院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就是一个神棍。

我叹一口气,朝李哥摇摇头,让他别噤声,然后偏过头对王老八冷然的说道,“多得你仗义,在这儿我替长秀先道声谢了。这里有十纹银,就当是诊金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只想息事宁人,如果损失几个钱能封住他的口,我倒是愿意的。可偏生的有人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老八怪叫出声,吹胡子瞪眼睛的不满意嚷嚷着,“才十纹?!会不会吝啬了些?”

“王老八!你那些破膏药平时也就一文钱一贴,现下玥丫头给你十纹,你还想拿乔?”这下李哥实在是看不过眼,忍不住出声呵斥着。

那尖嘴猴腮的王老八最是欺软怕硬,一见到虎背熊腰的李哥站在面前,立刻不敢吱声,可看他那模样分明是不想罢休。

我头疼的直揉着太阳穴,不知怎么善了,那王老八跟胡老大也有些交情,我轻易是不愿与他交恶,而且今日长秀又是跟胡老大较真,万一……

忽的,一好听的男声传来,“这是怎么了?”

寻声望去,但见那公子倚门而立,顾盼玮如,一双墨亮的眼睛清然濯濯,静静的看着着我们。

无情圆又缺

王老八见那公子斯文儒雅,以为他也是个软柿子,便壮着胆朝他大声喊道,“你,你是什么人?这关你什么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阻了大爷的发财路!”

“在下仲孙静月,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岂能事不关己?”那公子淡淡的道,没被王老八的泼样吓到,说话依旧云淡风轻。

王老八乍一听见仲孙静月这个名字,便已吓得仓惶失色,尖酸刻薄的脸也是愁云密布,拱手连连道,“原来是仲孙先生,老八有眼无珠,失敬了!这是一场误会,误会而已,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说罢还未等人回应就一溜烟的跑了,犹如阎王索命一般,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而我则是瞪大眼震惊的望着他,讶异的目光锁住他温和似水的面容,而对方仍是浅笑和煦,一派从容,丝毫不为外况所动。

仲孙静月?!他竟是仲孙静月?!那个精通纵横之术,料事如神足以影响穆朝统一进程的仲孙先生?由王老八之流也闻得他的大名,恭敬的喊他一声“先生”就可见一斑。我当初在书里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知他智赛诸葛,心里还暗暗崇拜,却没料到自己会有遇见他的一天,怎么不让人激荡难平?

在我恍惚的当下,忽而有人直摇我的肩头,我才回过神来,只见李哥笑得憨憨的说,“玥丫头,公子在问你话呢?怎么像犯傻了似的?”

我抬眼向他望去,有些赧然的垂眸,因为我压根不知他后来说了些什么,懊恼的红了脸,实在是不好意思。他脸上的那抹笑容温暖如昔,直入人的心底,似乎是为了体恤我的尴尬,他又再重复了一遍,“方才见姑娘听见我的名字像失了神,可是认识我?”

原来问的是这个啊……我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思绪想好措辞,才回道,“自是认识的。想必先生贵人事忙,忘了去岁仗义相助的事情了……”于是我就将去年他在我走投无路时相赠银子的大恩大德到今日偶遇报恩之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当然,我没说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已从穆史里闻得他的事迹了,那句认识,有很多的含义。

“原来我们竟是有这样的缘分,难怪,难怪了……”他笑了笑,显得整个人温暖熠熠,“话虽如此,我还得跟姑娘道谢,谢谢今日的救命之恩,不然我可能就跟阎王爷报道了。”他说完还作势向我一揖。

我哪里能受他这样的大礼,赶紧趋前托住他的手,慌忙说道,“先生言重了,这原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可能不在意那点银子,可是对我们来说真如雪中送炭,我们报答他也是情理之中。

“诶呀,怎么这么生分,你谢我我谢你不累吗?大恩不言谢!出来行走江湖,应该拔刀相助才是真性情嘛!”李哥豪爽的说道。他常年在各地卖艺为生,性格也是江湖儿女般的粗犷阔达,说的也是大实话。

“说得极是,说得极是!”大家也跟着李哥一同笑开了怀。

这时,孙妙手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我们笑得灿烂,便随口问,“你们说起什么,笑得如此开怀?”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长秀小兄弟身子如何了?无大碍吧?”仲孙静月一见孙大夫出来,立即敛了笑容,肃然的问着长秀的情况。连我也紧张起来,脑子里盘旋的皆是长秀那张虚弱带血的脸。

“外伤倒没什么,我已经帮他敷了药,就是胸口几处受了拳脚的踢打,伤及脏腑,还须要好好的调养,一时半会还不能下床走动。”孙妙手如是道。

“那孙大夫,这是不是就说明长秀他没有性命危险?”我急急的问,满眼焦急如焚,恨不得代他受了这份罪,电视剧不也说了,内伤是可大可小的。

他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才想安下心,却又被这个“不过”将胆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是仲孙静月镇定,不疾不徐的问,“不过什么?孙兄有话不妨直言。”

孙妙手顿了顿,沉吟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后续的疗养才是至关重要。我看这大杂院人多纷杂,又背阳潮湿,不利于病者的修养,他在这儿想要痊愈只怕是很难。”

闻言,我身子晕眩的晃了晃,虚软的靠着门板,怔忡着默不作声,是啊,这点常识我也有,这种最是阴冷潮湿的地方,又极为喧闹,长秀怎么能静心的安养?可我虽然明白这个理,却要往哪里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安置长秀?纵使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本就是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何来的本事?连李哥也只能在一旁叹气,直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唯有他才最明白我的苦况。

“嗯,我可否问姑娘一件事?”仲孙静月突然问道,

“先生请说!”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木然。

“姑娘可知,方才跟踪我的人是谁?”

我回想起先前的情形,轻缓的说道,“我看得很清楚,是胡老大手底下的人,可为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胡老大?”听得这个陌生的人名,他有些狐疑的看向孙妙手。

孙妙手顿时了然道,“果真是他。那胡跞是他妻舅的远亲,看来你最近都不得安宁了。”

闻言,仲孙静月的眸色深了几分,朝天井比了比手势,“孙兄请借一步说话。”

我和李哥知道他们是有话不方便我们在场,便识相的走进屋子,把院子留给他们交谈了。

我们轻手轻脚的踱至床前,才见长秀身上的伤都被孙妙手悉心的包扎过,赤露的胸膛绑着满满的白色绷带,犹显突兀。正当我想帮他掖好被子,他却霍然惊跳的大喊着,“小玥快跑!跑啊!千万别回头……”这么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还连带手舞足蹈的。可他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想来是做了什么噩梦。心里暖暖的,没想到他在梦里还在担心着我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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