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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29)+番外

“我有幸与主持大师结了佛缘,所以来此向大师请教一些事的。”他淡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是先生有福气。”

他弯起淡淡的笑弧,问道,“小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这话时带些犹豫,似乎不知是否该问出口。

“打算?”我被这个问题问倒了,我要有什么打算?于是不自觉的抬眸看向他,意外的撞进一泓深潭里,幽深似海。

“我是说,若长秀真的回到他哥哥身边的话,那你该何去何从?”他没有规避,大方的与我对视,眼底一片诚然。

何去何从?对,一直以来,我都和长秀相依为命,这日子才过得下去。我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一味的替长秀高兴了,完全忘了,若长秀一走,我呢,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在这个虽活了十几年,却依旧陌生和不安的古代生活?

我难堪的偏开脸,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说,“我也不知,或许回去大杂院,继续的过我的日子吧……”

“哦?就你一个?难道你不想跟长秀一起去邑宁?”先生讶异的问。

我缓缓的说出我的想法,“邑宁不是不好,可是长秀哥哥毕竟是做官的,我也跟去不太适合,如果为我乱了规矩,也让长秀和他兄长难做人。况且,官家地方,也不是想怎么的就可以怎么样的。”我喃喃的低语着。

明王是何许人?天家皇子,朝廷重臣,手握兵权,他善待高泰安,是因高泰安有着过人的学识与计谋,长秀是他弟弟,明王自然也会安排,可我只是个闲杂人等,难不成还舔着脸跟着人家?而且……依我看,那明王府也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住在甄家就已经让我吃不消,如何应付得天家贵胄?

我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长街,路有尽头,可是自己的未来,却总是抓不住,每一次才想安定下来,却又变数丛生。

“那你有什么愿望?”

“我?”不知为何,我似乎没有对先生存着戒心,尽管坦诚的说,“如果手上宽裕些,我会开一个酒楼,独自营生,自给自足,不用与人争,能安安定定的过日子就好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出头不易,若能自己有个安生的地方,已然是万幸了。我现在还算是年轻,得为自己将来打算,总不能到老了还在靠编着不值一文的竹篮子潦倒生存着。可是,我也不可能为了过上好日子,随便找个人依附,我的自尊,我的观念,都不会允许我这样。

“酒楼?”仲孙先生低声重复着,若有所思。

而后,我跟先生觉得时候还早,就一同去了茶楼喝茶聊天,他似乎对我想开个酒楼的想法很有兴趣。我也不知为何,就一头热的跟他说我的想法,设计,两人热切的讨论着,好像真的煞有其事一样。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我们还浑然不察。直到一个杏林堂的药童来到酒楼寻着我们,才得知已经入夜了。

于是匆匆的回了别院,一回去,才进了大堂,便看见孙大夫一脸烦乱的在厅中来回踱步,而长秀则是坐在一旁,绷着个脸,不发一语,见了我们进来,还怨愤的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不睬的。

这是怎么了?我跟先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耸耸肩,皆不明所以,倒是孙妙手一见了先生,就焦急的快步迎过来,看了真切,才似松了一口气,对先生说,“我以为,我以为……哎呀……”他一拂袖,跺跺脚,满脸犹豫,最后才忐忐忑忑的说,“仲孙兄,这几日是我不对,不该逼你太紧,如此……如此不就和那些人一样了!?可你知道我也是,也是为了你好……”

仲孙先生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莫非……孙兄以为我是遁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奈何他反驳得太快,反而透出了自己的紧张,灯火下,脸红如霞。

“哦?不是这个意思?”先生难得的调皮起来,“那孙兄肯定是认为我就是个小气的人,一直惦记着这些事?”

“不是这样的……”孙妙手才想反驳,见到先生浅浅的笑容,才知被他戏耍了一番,“好哇,你竟是在戏弄我!”

“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先生朗声大笑起来,他似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显得神采奕奕,一反过去数月的沉静。

我思忖着,莫非他是参透了一直困扰他的事情?

先生忽而看到还在一旁闷闷不乐的长秀,于是问,“长秀?你怎么了?不舒服?”

长秀没有转过身,只对着墙上的水墨画,负气的说,“我没事!”这种语调,没事即是有事了,只见孙妙手为难的看向我,欲语还休,我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难道是在恼我?可我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长秀?”我试着轻唤了一声。

“哼!”他冷哼着嗓音来回应我,果然,是在生我的气。

我向孙妙手求救,他才缓缓的解释着,“这孩子,一回来见不着你就急得到处嚷嚷,以为你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他说完还尴尬的看了眼先生。

我失笑,这一大一小,竟还摆这个乌龙,以为我跟先生离开了?这是什么逻辑?我走到长秀的跟前,拉拉他的袖子,他一甩,我再拉,他又甩开,发着脾气。事不过三,我也不管不顾,转身就要走,那小子却忽然转身在背后抱住我,带着鼻音的喊着,“不要走,小玥不要走……”

要知道将来穆朝赫赫有名的天威大将军幼时竟然会哭鼻子,不知编纂穆史的人会不会还把他的传写得这般的传神?

我敛敛神,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抚道,“你慌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能到哪里去?”不禁想起先生的问题,天大地大,我该何去何从?

“总之,总之我不要和你分开!”他的手倏地收紧,本来手劲就大,都捁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好好好,我哪都不去,天天在你面前晃悠着,行了不?”这小子,也不知力道轻重,估计快清淤了。

孙妙手被长秀的孩子气弄得发笑,而先生只是一脸深思的看着我们。不过,我那时顾着安慰长秀,也没有察觉。

歌声未尽处

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长秀,免得他整天像陀螺一样围着我转。可是,我自己的心里没底儿,高泰安不可能离开明王,那只有长秀去邑宁,那是要我也跟去?我不想。不是不想留在长秀身边,而是不想卷进宫闱倾轧的争斗中来。明王功高震主,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嫉妒,免不了一场明争暗斗,

可是,我又放心不下长秀一人,哎,人真的是矛盾的结合体,总是与两难选择不期而遇。

不过,后来先生给了我一个折衷的办法。他竟邀我一同前去邑宁,开一家酒楼,由他出本金,我来负责打理,也算在那里有个落脚之处。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也不知道他跟孙妙手是怎么谈的,总之是连孙妙手也极力赞成,兴许是只要把人劝去了邑宁就好商量了吧!而那时我一时间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于是就这么定了。

很快,邑宁就传来了消息,高泰安闻得寻回了亲弟,喜不胜收,迫不及待的想和长秀相见,可是偏巧明王府又有要事走不开,加之,明王妃因产后体虚,明王急召孙妙手上京,于是高泰安就请托孙妙手代为打点一切,即刻成行。

只是没想到长秀这小子到了临出发还会出变数。明明跟他说好了,他与孙妙手先去邑宁,我和先生随后就跟上。再说,因王妃的病拖不得,他们要快马加鞭的赶去,而我不会骑马,贸然跟去只会耽搁了路程,于是只好分开而行。

“小玥,你不走,我也不走!”长秀死活拉着我的衣服不肯上马,嘟着嘴不依不饶。

“长秀!”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试着耐心的跟他说,“我不是不走,只是晚一些而已。再说了,难道你不想早些见到你哥哥了?”

“想啊,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就跟我们一起走不行么?”他苦着脸,还是不死心的低声说着。

“你知道我不会骑马,难道我还会飞了不成?不过是迟两日罢了!好了好了,快上马,别让大伙等你一个!” 我好说歹说,还用手推着他上马,可长秀乌溜溜的大眼还是不甘愿,孙妙手焦急得不行,我想再拖延下去,他非得把我也拽了上马才好。

这时,仲孙先生适时出声解围说,“长秀,你就和孙兄先走一步,我与小玥姑娘随后再来。你知道王妃的病耽搁不得的,再者,你哥哥这么些年没见你,你早些去也可以安他的心不是?总之,我保证定把小玥妥妥当当的送到邑宁的!”

“可是……”长秀看了又看,还是很犹豫。

他这样算不算恋姐情节?可是往日大多是他在照顾我,怎么这个时候又像个孩子了?我暗叹一声,才要发作,只见仲孙先生一挑眉,“怎么,连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不是……那,那好吧!小玥,我们拉钩,你一定要来哦,不然,不然我……”长秀胡乱的拉起我的手要拉钩立誓,而且还继续唠叨嘱咐一番,最后竟是被孙妙手拉上马的。

“好,好,知道了!我的小祖宗,你些快走吧!”我挥挥手,没好气的敦促着他离开,不好意思的看向久立在一旁的孙妙手,说“孙大夫,长秀还小,麻烦你路上照应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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