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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62)+番外

我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也许有可能是来救他的,不过我猜是敌手居多。

他挑挑眉,轻缓说着,“我也不知道,想我死的人,可是多不胜数。”

他到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云淡风轻的话,那还有什么可以击倒他的呢?我不禁想,那些要扳倒他的人,要不就手段狠绝一点,让他无法东山再起,不然,那失败的后果谁也无法想象。

“那眼下该怎么办?”这山洞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又重伤在身,连站起身都得依靠枝桠撑着,怎么成行?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他淡淡的说道。

“我们?”听了这词,我的声音不由得拔高,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冷冷的驳斥,“我为什么也要离开?”要逃命的是他,我救他已是仁至义尽了,他竟还妄想我会一路追随?真是笑话!

他轻睨了我一眼,黑眸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淡定的问,“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么?”

平生未展眉

如果要只凭一句话就能把我气死的人的话,铁定非这个男人莫属!不知道趁他羸弱的时候一拳挥过去能不能打到他?我脑中闪过无数个自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刺激场面,光是想着就兴奋不已。

奈何萧泽天这人太彪悍,竟像是会读心术,能摸清我心底里的小九九似的,只气定神闲的说,“你打死我也没用,毕竟我说的是事实。”他老大估计认为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理,一脸的深沉笃定。

事实,什么样的事实?我不服输的目光望向他,难以认同他的话。“总之,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固执的说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安定下来,远离纷扰,岂能为他而放弃?况且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没理由再为他付出些什么了。

奇怪的是,自从再遇他,我反而没有像从前那般的恐惧,变得沉着无畏了许多,是因空间不同,还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减弱了他对我的威胁性?我不知道。不过,这是好事。

他不以为然,剑眉微微的挑起,双眸紧锁着我说道,“你想上黎村的惨剧再次在赫拉族这里发生?因我的关系,他们的注意力放到这个地方,而你本就不是赫拉人,如果不巧被他们发现了,要不就身陷囹圄,要不若你机警的逃开了,替罪羔羊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以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很好,他的话成功的堵住了我的嘴,也刺中了我的心事,一时间弄得我心里憋屈又无处撒气。上黎村的悲剧,是我一直难以释怀的。我想了想,心里有些疑问化不开,于是又扬眸迎上他的视线问,“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寻我?圣上已为沈家平反,我早不是罪人之后了。而沈家没落,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了,找到我又有何用?”

“你难道不知道,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大的利诱?”他闲适的开了水袋,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说,“沈家的影响力,可是大到你无法想象。”在这个简陋的山洞,在这个屈居的形势下,他依旧优雅从容得如同一个王者。

“他们是想利用我?”闻言我的脸一沉。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往往能撼动朝纲,我不知道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祖父沈尧是一个怎么厉害的人物,可是,既然连萧泽天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有人想用我来号召这种力量为他效劳。

“或许吧!不过……如今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怎么样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他敛眸沉思了一会,又问我,“我听闻赫拉族人只在秋冬季打猎对吗?而如今是初夏,应该无人上山吧!”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道。阿图大叔他们的确是秋冬季才上山打猎,春夏是不去的。他们说,春夏是动物发情的季节,得让它们休养生息,好孕育下一代。他没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我想他常年征战在外,对各地的地形和风情熟识也不奇怪。

只见他思忖了一会,缓缓说,“那我们往深山去避几日,等风头过了再离开不迟。”他似乎断定了我不会再反离开赫拉,下起指令来是毫不含糊。

我凉凉的瞅着他,“即使我要走,也不一定要跟你走。”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日子,可不是好玩的。

“我受了伤,一个人恐怕没法成行,而你正好也要走,跟我一起离开不是正好?这样彼此还有个照应。”他说话时眼里闪着浓浓的兴味之色,顿了顿又说,“若你真的这么不甘愿,我再给你一个的理由,若你帮我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沈家的秘密!” 他似乎洞悉我的思绪,循循善诱着我。

沈家的秘密?我愕然的迎上他变幻莫测的黑瞳,马上反问道,“什么秘密?”

“等时机到了自会告诉你。放心,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他自信熠熠的笑道。

无论真假与否,他的确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沈家,这个跟我牵连万千,已经毁于一旦的的氏族,我真的想更了解它。况且,我真的不能置阿布勒他们的生死于不顾,离开是必然的。于是我咬咬牙就跟他动身上山了,因他受的伤太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一路蹒跚,到了山上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然后我们找到了猎户暂住的房子,就这么住了下来。

我扶他安置好以后,就往另外一边的小房子里走去,临出门前他叫住我说,“深山夜里寒凉,你多添点衣服,我看墙上挂有些皮毛,虽然味道腥膻一点,但是可以将就着用来御寒。”

我怔忡着停下脚步,随即嘴硬的回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你假好心!” 他是在关心我?他这个只会用威逼利诱来唬人的男人,会这么好心?

“你说对了,我这人没有好心肠,只是怕你病了,我非但没有人照料,还得去照顾你的话那就麻烦了。”他的语气真是淡漠得可以。我顿时气结,也没再看他,径自的快步走了出去。

夜里,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外头“哐啷”作响,我心里起疑,于是披上外袍跑出去看了看。只见萧泽天狼狈的跌在地上,旁边是碎了的杯子。他见了我,面上有些尴尬,“我想喝口水。”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的苍白,单薄的中衣竟还透出一丝丝的血痕,我紧抿着唇,过去把他扶起来,给他倒了水,冷声说着,“伤口怕是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吧!”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个人,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不碍事的,你先去睡吧,我想再坐一会。”昏暗中,病弱的他减了几分凌厉,添了几分温和。

真不知他是赞我还是损我,我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喉咙里就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语气也放软了些,“那你自己当心点。”我说着就往房里走去,即使闭上眼也是心事重重,想着他在外间心里又有点不踏实,然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清晨,我醒来梳洗好出来,才发现他不在房里,也不在厅堂,才丁点大的地方,他的身子又不利索,能到哪里去?我出了屋外,四处张望,最后在屋后的溪流边上见了那个蓝白的身影。

高山流水,天清可鉴。只是,那个本该好好修养的人此时正有些狼狈的站在溪边,手上拿着渔叉,头发、衣裤都是湿的,他身旁的草地上蹦着几尾还想挣扎的活鱼,俨然是一个渔夫的模样,好不滑稽!

我本想忍着脱闸而出的笑意,可是最终还是破功,笑得前俯后仰的,差点岔了气,戏谑道,“你这是在干嘛?明知自己有伤在身还这么大动干戈,接下来,堂堂的明王殿下,该不会是想为我这小女子洗手作羹汤吧?”

他微笑着摇头,并没有气恼,只含笑道,“免了!君子远庖厨,还得劳烦姑娘了。”他似在配合我,也有礼的抱拳作揖,像个文雅书生似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我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利索的抓了那几条鱼到屋里的厨房,把鱼肠掏净,熬了一锅鱼汤。然后生了个火堆,摘了几片芭蕉叶,待鱼烤到差不多时候,把鱼放在叶上轻微烤一下,沾上叶子的清香,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我把菜都端上来,对他说,“这里没有姜片,佐料也不全,所以鱼的味道有些腥,你将就着喝些,毕竟是对身体有裨益的。”

他笑着点点头,菜一下子就一扫而空,我本以为,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定是不惯的。可他却说,“没想到你的手艺还挺不错。”这两日不知怎么搞的,他对我说的话可是从未有过的谦和,至少不再是让人难堪的欺蔑了。

“每件事只要用心做了,即使不是最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在现代时是一道菜都不会做的,可自从来了这里,什么都得学,不然旧无法生存,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觉得难的了。

“用心?”他低声重复着我的话,若有所思,然后自嘲道,“有很多时候,不是用心了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他突然变得深沉莫测,一时间让我不知接什么话,只能沉默。

深山的日子十分无聊,夜里又睡不着,我一时兴起就在屋外的空地上烧了个火堆,兀自出神。有时想着,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偏偏将我们这两个天生就八字不合的人摆在一起。这几日萧泽天竟能与我的和平共处,要是放在一年前这是根本想都不能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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