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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64)+番外

“好了好了!咱快些吃吧,这日头烈着,还有几处没找呢!”

接着那两人又碎嘴了一会,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我跟萧泽天一直绷着神经,还故意把头低着闷声喝茶,只等他们都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不过当我听到的时候他们提到“小将”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长秀的身影。不到十八,又姓高……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他吧?

我抬起头,偏巧迎上了萧泽天墨黑的眼眸,忽然间能将所有事都串了起来,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是不是?”所以他才会坚持取道水路,这里偏僻,守防松懈,比较容易脱身,恐怕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想赶尽杀绝的人。

他轻缓的啜了口茶,淡然的说,“兄弟多年,他会用什么手法我岂是不知情?”

兄弟?他这么说,就肯定遇袭一事与太子有关了。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他是盛名在外的功臣,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人相争,必有一败。但是,我却直觉的认为,太子怕是不够萧泽天斗。他这个人,可是连人心都能算计到了的。不过那太子也不是善茬,我估计萧泽天的亲信周围也是密探四布,要像安全靠近,谈何容易啊。

到了镇集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摊小贩是热热闹闹的。在我们路过的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我不经意间看到一只梨花白的玉戒指,一眼就很喜欢,不自觉就停住了脚步拿了起来,通体莹润,没有过多的花式,简单,也自然。

那小贩许是见我喜欢,就笑着说,“夫人真是好眼力!这玉戒可是上好的货色,正巧有一对,您买了正合适。”他笑着在我跟萧泽天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夫人?我一鄂,再看身旁笑得一脸暧昧的萧泽天,顿时知道那小贩是误会了。赫拉族的服饰不似穆朝,女子戴冠,不以挽髻来分辨是否婚嫁,而是全凭腰饰辨别,一般人不留心,又见男女同行,定是容易错认。萧泽天却似看不到我的羞恼,愣是再问了句,“你喜欢么?喜欢的话就买了吧!”

可恶!他非但不澄清,还添油加醋的,难怪别人会误会!我当即恼得扔下戒指,扬长而去。

“哎,夫人?!夫人?!算你便宜些吧!”那小贩还不死心的吆喝着想揽下这桩生意。

萧泽天快步的追了上来,含笑道,“怎么,生气了?那玉也不过是劣品,等回了京城,我再送你更好的。”他跑了几步,脸色便白了,气有些喘,可语调还是一派的轻松。

“我没有生气。”我冷冷的答道。而我也不会回邑宁,谁稀罕他送的,他有的那些金山银山就送给他的妻妾吧。再说了,戒指本该是用来定情的,可是我的情已逝,要来无用了。

“哦?女人说‘没有’就是表示她生气了。”他闷声笑着。

我扬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说道,“大爷,请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花费可全都是我出的。”然后我满意的见到他眼眸中的讶异,心情一扫阴霾变得大好,终于可以扳回一城了。

而我没看到的是,他在我背后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是满眼的深思。

已近掌灯时分,我们找了家客栈落脚。

“掌柜的,麻烦你给我们……”“一间厢房,多谢。”我话没说完就被萧泽天抢了白。我刚想驳斥,却被他厉眼瞪了一下,所有话瞬时咽回了肚子里。

这人换脸的功夫很快,一边紧抓着我的手,一边对上掌柜狐疑的脸,漾起‘童叟无欺’的笑容接着道,“真是麻烦你了!我家娘子生了气,嚷着要回娘家,还想要分房睡呢!您老得帮帮忙,我要好好向她赔罪才行啊……”瞧瞧,他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副老实诚恳的样子还真煞有介事,让人深信不疑。他想得倒美!我几时成了他娘子了?!

那掌柜笑得暧昧,连连应承道,“哈哈,两口子闹别扭了?哎呀,夫妻间哪里有隔夜仇的?阿光,带两位客官到天字一号房,好生招呼着!”说着还深深的睇了我一眼,我倒是不晓得接话了。

“诶!来了咯!”那伙计爽快的应了声。然后我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萧泽天拖着跟店小二上了楼。

等人走了以后,他才敛起笑容对上气冲冲的我,眼里闪烁着不容人质疑的神采,低声说道,“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毕竟我们孤男寡女上路很容易惹人起疑,得用个合适的身份虚晃着。”

“那也不用扮作夫妻啊,兄妹不也一样……”我咕哝着。而且还得同住一间房,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皮发麻,本来还想好好的睡一觉,现下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还能睡得着吗?怕是会做恶梦吧!

他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答道,“外头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互相照应,一有事我们也能即刻起行,又不让人起疑心。况且……依我这样子,你以为我能做什么?”他倏地靠向我,两人的脸近得不够一公分,灼热的呼吸扑鼻而来,我脸一热,不自在的倒退了一步,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听得头顶的他在闷声浅笑。当我要发怒时,他拿捏准了时候,适时的退了开来。

我真的捉摸不透他,时而淡雅温和,时而深沉凌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高得可以,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何地,似乎听命的人,都不是他。这样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吧?

如今天下初定,内忧外患,需要的不是一个性格乖戾做事又优柔寡断的太子,而是像萧泽天这样气可凌天,纵横捭阖的人才能镇得住天下乱局,才能开创盛世的。那萧世乾,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情,还是因太了解了才会这样?事事讲求祖制,说萧诚轩是长子嫡孙才是继承大统的正确人选,是不是也有牵制萧泽天独大的意思?这些帝王权谋,真让人难以参透。

幸好,只是住一晚。我只是提着胆子靠着床的内侧睡,而他则是睡在屏风外的软榻上,直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安心的浅浅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想即刻起行。结果等我们去结账时,才听得掌柜不赞同的说,“客官这是要去信阳?哎呀,这位夫人,若感情好了就先别回娘家吧,如今那里正乱着呢!”

我明显的感觉到萧泽天的身子一怔,我赶紧接话,装作很惊慌很焦急的问道,“掌柜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说清些么?我的家人还在信阳呢!”正确说,我到了信阳才能解脱啊。

那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惋惜道,“哎,信阳只怕不久就被人占了去了,我也是方才听走商们说的,听说那宋晖承的大军已拉拔到城外十里了……”

萧泽天思忖了一会说道,“有劳掌柜的关照,既然如此,那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在这住下了……”

“那也好。哎,如今这世道难平啊……”掌柜应道。

闻言,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射猎般的眸光清冷如刀。我忐忑的望着他,心里懊恼道,明明就快功德圆满了,只等到了信阳府就分道扬镳的,总么临门一脚就出了问题?

凡事天注定

走出客栈后,萧泽天一直沉默不语,我跟在他身后也隐隐有些不安。拓拔氏这头跟穆军开战,那边宋晖承就领着大军来袭,莫非大家是算计好的,准备来个内外夹攻?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体仍旧虚弱,可是气势却不减半分的男人,不禁想道,如果穆朝少了他会怎么样?肯定不妙。我想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平定天下了。他有野心,有能力,有人心,却不是暴戾的昏才,他缺的,只是时机。

后来我们从一个走商里得到的消息与客栈掌柜说的无异,宋晖承的大军已在信阳府外十里的风云寨扎营,信阳府告急,城门紧闭,还有就是那长史一职已于十日前换了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这行军打仗本是萧泽天的长处,他安排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如今突然换了太子的人领军,又不熟悉环境,遇到卷土重来的宋晖承,怕是有大难了。

我们默默地沿着青石道徐徐而行,巧经一片榴花园,风乍起,鲜醉袭人的淡香扑鼻而来,引人驻足流连。他放缓了脚步,似乎在享受着这醉人的景色,俊颜平静而自若。

“你……不用赶去领兵?”我奇怪着,他得了这万分凶险的消息以后反而是不着急了,还有心情在镇上到处走,是故作轻松,还是别有内情?他的复杂心思,我已经懒得猜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定神了一会,慢慢的伸出手来到我额前,我下意识的一缩,他只是浅笑一下,顾自轻捻了沾在我发丝上的一片花瓣,而后缓缓的吹向了天空,久久才微眯起眼轻缓的答道,“无妨,既然有人想要抢这功劳,迫不及待的揽下这份苦差,我怎么能不成人之美呢?暂且闲休一下也是人生乐事。”

我一鄂,果然,他不会让惹到他的人好过的,就不知道他是作什么打算。我有种感觉,那些人就像他方才手中捻着的嫩蕊,轻可放生,重可捏碎,下场是什么,端看这位深沉的殿下的心情如何了。

我们在街上闲晃了半天以后,这位大爷才发令说回客栈休息,而我已在心里腹诽他很久了,当然,只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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