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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68)+番外

我跟萧泽天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他的眼中是天下,情意,可能有,却少之又少。再说了,我也不可能去做个妾,与人争宠,日日守着闺房等君垂怜。而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爱他。这就是我与他之间的鸿沟,所跨不过咽不下的‘不能’,我不会放弃自己而跟他在一起的。

“哎呦!”我忽然哀叫一声,想事情想得出神,撞到人了。

一股淡淡的气息传来,我揉着自己的额头,再抬眼看向突然出现的人墙,是他?好哇,消失了几天,终于出现了。

他高深莫测的而看着我,过了一会才淡淡的说道,“信阳告急,宋晖承今夜就要破城,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哦。”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他走是他的事,跟我无关。

“就这样?”他挑挑眉,眼里依旧平静无波。

我不情愿的说了句,“望你一切顺遂。”然后我们从此不见,我在心里补充道。

“是真心话吗?”他睨着我,声音懒懒的。虽口中说军中告急,可是放在他面前,似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波澜不惊,不愧是战神。

“当然了!比金子还真!”我用力点点头,拼命忍着挽头发的冲动,目光游移。然后心里继续打着叉叉,老天爷,请您原谅我的口不对心。

“那我便是当真的了。”他叹了一声,接着又道,“只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切不可到处乱跑,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

乖乖?当我是阿猫阿狗啊!我扬起下巴,不满地看着他,下意识就说,“我为什么要等你?”

可他是容不得别人质疑的,立即挥退了温和的表象,忽而散发出凌人的气势,“或许我该带着你一起离开的……”那深沉的目光透露出不可违抗的气息。

霎时我的心沉了下来,他这个人说到做到,若逞一时之勇惹怒了他的话,肯定脱不了身。那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一套做一套我也会。于是我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哼,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着离开。

他深深的睇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沉冷让我不自觉的缩了缩,避开灼人的注视。

萧泽天当夜便乘着夜色离开了青延。他走了以后,姜老先生的病情却愈发的严重,已经没有多少时候是清醒着的,之前那个睿智矍铄的模样仿佛是昙花一现,哎,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跟死神相争。他待沈家待我都如亲人,我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姜伯伯?”这天,我正要给姜老爷子侍奉汤药时,半路被他儿子拦了下来。

他的脸色极为沉重,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急迫,只着急的道,“阿染,你赶紧收拾一下,我派人马上护送你离开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我愕然问着,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我离开?

“宋军与穆军僵持不下,宋晖承似乎想退而占领青延,所以你得马上离开。”他拧着浓眉,语气深沉。

我随即反问,“那你们呢?”

“我们也跟着走的,不过爹的身子骨不好,家大业大,要走也所费需时,我遣人先把你送到则天那里去,这样我们才能放心。”他答道。

“只是……”我还犹豫着,难道要我抛弃他们而独自逃生?

“只是什么?沈家只有你这么一点血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差错的,阿染,你答应姜伯伯,一定要平安的活着,明白吗?”他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着我。

而那时的情况紧急得连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郑重的点点头应承他。然后我当天就离开了姜家,他们派了五个侍卫护送我,一路日夜兼程,只为早日到达安全地。

马车因为疾速行走在山路上,所以十分的颠簸,我被摇晃得晕头转向,心闷作呕,可我逼自己忍着,大难当前,这点小小的苦楚算不得什么的。只是不知为何,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我听见了更为奔腾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是兵器接触的碰撞声,接着马车帘子被掀开来,是林侍卫,他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只低沉说了一句,“沈姑娘,得罪了!”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被他拉出来抱了上马安置在他的身前,然后马鞭一挥,黑驹飞驰起来往相反的方向奔去,速度宛如疾风。

凌厉的风声在空中呜咽,刮得脸生疼。两旁的景物像走马灯似的飞速掠过,林侍卫一个劲的敦促马儿快跑,我们身后有人在追来,而且隐隐间夹杂着狂笑,像在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

是什么人在追赶我们?山贼?还是宋晖承的兵马?无论是谁都不是好事。想到这里,我的背上渗出了冷汗,紧紧的抓着缰绳,不敢回望一眼。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道闷声在身后响起,然后就闻到渐渐变重的血腥味。

“沈姑娘,是属下保护不周,有负老爷的嘱托,真是对不住了。”林侍卫苦笑的喊道,然后他一拍马儿,自己却是跳跃下来滚落在地上。

我一惊,不解的一回头,就看见身后有十几匹马在疯狂追逐着,离我们不远了。而孤身一人的林侍卫却拿着剑站在路中间,似乎想螳臂当车,他的背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染满青衣……

我咬咬牙,硬是狠心地把头转回来,拉紧缰绳拼命的往前跑。危急似乎激发了潜能,本来我不怎么会骑马,却也能娴熟驾驭。只是没过多久,我感到身上一紧,突然整个人被套了一个绳索,然后整个人被往后拉,很快的我一下子就被拖到了另一匹马上,然后对上了一个带着狐毛毡帽的男人,只一眼,我就觉得他如山林中凶猛的狼,狠且戾,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拉停了马儿把我拉下来,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语气轻佻地说,“大伙儿瞧瞧我抓到了什么,一只勇敢的小猫。啧啧,不错,看来还长得挺标致的……嘶!”他把手缩了缩。

我瞪了他一眼,趁他不备时咬了他手背一口,然后试图挣脱钳制跑掉,那时我忘了自己身上还套着麻绳,没跑两步就被牵制住了。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被那些方才追逐的人包围着,他们穿着外族的服饰,每个人手中或拿着弓箭,或者携着带血的大刀,脸上都扬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而刚才那个男人只慵懒的环着手站在一侧,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做困兽斗。他那倨傲的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你自找的。

此身在堪惊

这个人衣着打扮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他眼中那股狠戾的气势,光站在那里,就有种难以忽略的存在感,想来应该是这些人里的头头。他们的身材十分魁梧,不像是中原人士,听那浓重的口音,倒有点像我从前在沅犁时见过的拓跋商人,莫非他们是拓跋族人?我从心底里打着冷颤,因为我刚才的挣脱是彻底激怒他了,有时候这种激烈的反抗会得不到好处的。

我狠狠的咬紧牙,把手放到腰间拔出防身的匕首,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他们似乎对我的反抗毫不在意,那笑意更为浓厚。我瞪着那个男人,我知道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受到这个男人的指挥的。

当时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紧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朝他们一步一步逼近,那一刻,竟不知道怕是什么了。那些人似乎预料不到我的这个反应,倒是退后了几步。那个男人看了我一会,终于大声笑了出来,可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冷得如千年寒冰的笑。

“没想到……穆朝还有这般胆识的女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只不过,我通常称这个为不、自、量、力!”他动作迅速的朝我趋近,在我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就这么用手握着刀刃,一抓一扭,我的匕首就被他轻易的甩落在地上。

他不以为意的舔着手上的血,脸上是那种嗜血的冷寒,蓦地,他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我的下巴,是那种狠劲的钳制,我的牙关都要变形了,只听见他讥讽的喊道,“既然性子那么倔,尝起来味道该是不错,兄弟们,还等什么?赏你们了!”

他话音一落,那群人即刻传出了欢呼声,他阴笑着退开一步,然后给那些彪悍的人让路,他们即刻将我密密实实的包围着,根本逃不开。我颤抖着身子,却想不到该怎么办。他们脸上的□让人毛骨悚然。这时,一个人伸手就要摸上我的脸,我避无可避,只能咬紧下唇,准备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忽然,凌空一支羽箭射来,划过那人的手背,开出了一条血痕,然后落在另一人的脚边,吓得他们退开了一些。那射箭的角度精准得让人心惊,让我暂时脱离了危险。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来人。

我抬眼看去,那个人一身戎装,只看到头盔上的半脸,声音凛冽的斥道,“拓跋信义!你枉叫这个名字!无信无义!明明说好不扰民的,你瞧瞧你做的什么好事?”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瞪着那个外族人,用马鞭指着不远的某处。

这个人叫拓跋信义?果然是拓跋人,怪不得凶残成性!我循眼望去,那人指的地方,正是护送我的侍卫们!他们全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包括刚才拼死护我的林侍卫,我大惊的“啊”了一声,拼尽全力冲向那个叫拓跋信义的人,握着拳就挥向他,口中忍无可忍的喊着,“魔鬼,你是魔鬼!”我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今早还与我一同吃早点,大家有说有笑的,如今因为这个凶残的家伙,全都赴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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