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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原名:囚欢)(46)+番外

第二天,两父子都起了个大早。

景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自己穿上那身幼稚到不行的居家服以后,样子怎么瞧怎么滑稽,让他每一秒都有脱下它的冲动。小尧倒是自得其乐,还摸着下巴 在父亲身边转了两圈,老成地点着头说:“嗯,嗯,很不错呢,我们俩走一起肯定很酷。”

酷?是傻吧?景衍有些好笑,低头问他:“你妈呢?”

小尧拉扯着自己胸前的图案,小声说:“我侦察过了,她正在做早饭呢,我们现在下去肯定可以给她一惊喜!”

希望如此吧,景衍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苏晓沐做好了早饭,正想上楼叫儿子,没想到和父子俩撞了个正脸,而且一大一小居然都穿了那天她买的居家服,带帽的条纹设计,还带有卡通图案,这些元素放在小尧身上没什么,可是景衍……她怔忡地看着他,他那样要求高的人,衣食住行样样精致,连细节都得完美无暇,穿这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之前她让他穿给她瞧一眼可都不愿意的,今儿是怎么了?

苏晓沐下意识地想笑,可是她很快忍住了,只上前两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快点吃早饭,我送完你上学还要赶去出版社呢。”

见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景衍的下颔一下子绷紧了,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淡去,那种从昨晚就开始升起的期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见小尧拉着晓沐的手说:“唔,爸说会送我去学校呢,妈,待会儿你也把你那身衣服换上吧,我们仨一起出去!”

苏晓沐答得很快:“别闹了,我赶着出去,换衣服很麻烦呢,再说了我要去谈正经事,穿它不合适,回来再说。”

“可是今天不是纪念日么?我都和爸爸说好放了学跟你一起到外面吃饭的……”

怎么知道纪念日的事?苏晓沐转念一想,多半是小尧告诉他的吧,他应该是记不得的,没有那天的相遇,就没有那么多的后来。

而且看情形他们还打算三个人一起穿这一系的衣服出去吃饭?这的确是她曾经很幼稚的愿望,可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景衍坐在她和儿子的对面,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苏晓沐没看他的表情,耐心对小尧说:“没办法呀,我早就跟出版社的主编叔叔约好了,下次吧好不好?既然你爸送你上学,那我就先走了。”

气氛一下子凝寂起来,景衍至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她喝了最后一口牛奶,用纸巾擦了嘴,尽量不疾不徐地离开,在掩上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儿子用忐忑的声音问:“爸,你和妈是不是……是不是吵架了?”

  苏晓沐倚着门扉,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压抑自己,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靠近她,可惜,真的已经太晚了。

景氏。 

王皓站在办公桌前,小心地看着景衍的脸色开口:“老板,这是早上开会定的方案,请您过目一下,另外,史密斯先生那边已经确定了行程,会在一周后在洛杉矶开磋商会。”

 过了很久,景衍才简单地吩咐:“你搁桌上吧,我知道了。”忽的,他扬眉看着自己的属下,有些突兀地问,“王皓,如果你惹老婆生气了,一般会怎么做?”

 王皓没料到老板会问自己这种小事,开始看他那样定定地瞅着自己,眼神幽深得吓人,还以为他做错什么了呢。

他坦白说:“除了使劲哄还能做什么?反正她怎么高兴怎么来,不过她很好哄的,只要我先低头认错……呃,老板,您惹……生气了么?”

没想到景衍竟然会不避讳地应声:“嗯,她在生我气呢。”

王皓不由得大胆地去看着自己的上司,那么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此时却认真地跟他请教哄老婆的方法,让他一下子变得很真实,至少不再是高高在上,带着让人猜不透的那种深沉。可同时他又觉得他很寂寞,明明拥有了世人都欣羡的财富和权力,却鲜少有开心的时候。

    于是他放开胆子侃侃而谈:“其实我觉得女人再温柔再大方都是小气的,就像我家乐静,脾气好的时候就是小鸟依人,不好的时候比母老虎还凶,这不,前些日子咱们公司不是要找那位小天后代言广告么,我就和她见过两次面,不巧被狗仔队拍下来了,她看见新闻后就闹腾个没完,昨儿还因这事儿吵起来了呢……”他这话说得有点左顾而右言他,渐渐地消了音,因为他不确定老板是否要继续听。

  “嗯?说下去。”景衍转而看出窗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刺眯了人的眼睛。

王皓点点头:“依我看,您太太生气多半是因为秦小姐的原因,你们毕竟……那么熟悉。只要秦小姐回美国了,一切就都好说了。您应该主动一点,让她觉得在您心里她最重要,让她感受到您的用心,其实有时候光做还不够,还得说点甜言蜜语哄哄,有句话不也说了么,爱要说出来,您就是太……”太惜字如金了,后面半句他咽在喉咙没敢说。

本来这些话也不该由他来提醒,可他知道,在老板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很少,很少,不然他不会问自己这么私人的问题,大约心里也早把他当成了朋友了。

   景衍一直沉默,似乎在思考王皓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敲敲桌子:“下午的会议取消,我要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他拿起外套就起身往外走。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出版社的对面。

这条路并不繁华,两旁 高大的树木遮蔽成荫,他熄了火坐在车里,静静地看向马路的另一侧,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甚至觉得,或许她已经走了。

倏地,他的视线逐渐收凝,看见她面带笑容地捧着一摞书从某个楼梯口下来,他的嘴角自然地弯出一个弧度,手攀上车门正要打开,又瞬间顿住。

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绅士地接过她手上的书,而她笑容满面地上了那个人的车。

只是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街,却好像有一光年的距离那么远。

等苏晓沐上了车,凌子奇一边替她系安全带一边打量她说:“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又瘦了这么多?”

苏晓沐掐掐自己腰上的肉,白了他一眼,微笑说:“你睁眼说瞎话呢?我哪里瘦了?买衣服都得往大号上靠呢,说吧,今天怎么有空约我?”

凌子奇发动车子,笑容温和中带些慵懒随意:“嗳,你可别冤枉我,我天天都有空,就等着你约呢。”缓了一下见苏晓沐不答腔,他又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前段时间都在忙一个大手术,一直没闲过,昨晚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苏晓沐抿了唇笑,目光淡淡地看着车窗外流转的街景笑说:“那的确要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番,凌大医生前途无量啊。”

凌子奇淡淡地说:“我跟你说,那个病人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那么长时间的手术,有些地方还不能麻醉,她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疼。晓沐,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想起了你。”

“为什么?”苏晓沐愣愣地回过头看他。

凌子奇认真地看着前方,带着笑意说;“因为我觉得你和她一样坚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才二十出头。”刚好遇到红灯,他把车停下来。

哪知听见苏晓沐摇头说:“不,子奇,你说错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坚强,我和他,在协议离婚。”

“为什么?”凌子奇愕然地看着她。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坚持了。好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的。快开车,转绿灯了。”

凌子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着前面的车缓慢移动,想了想才问:“考虑清楚了么?”

“当然考虑清楚了。”

 晚饭吃完没多久苏晓沐就拗着凌子奇带她去酒吧,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酒吧里,灯光半明半暗,劲潮的音乐响彻耳际,充斥着各色男男女女。

凌子奇皱着眉,用手挡在酒杯上阻止苏晓沐再倒酒:“你忘了你跟我保证只喝一杯的,现在都多少个一杯了?”

 苏晓沐笑了一下,晃着脑袋推开他的手,把冰凉的酒灌进杯里,冰块在里面浮浮沉沉。

  “我的凌大医生,你觉得这种环境这种时候没点儿酒来助兴能成么?”

 “别人可以,你不行。”凌子奇态度很坚决,他除了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医生。

  苏晓沐不管他的告诫,轻松地拿杯子跟他的碰了碰:“来,跟我干一杯,预祝我恢复单身。”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举杯一仰而尽。

  凌子奇又急又气:“晓沐!”

他比谁都清楚,借酒消愁是无补于事的自虐行为。

苏晓沐喝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目光在他担忧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忽的往他肩膀上靠,他怔了一下,僵硬的手很快抚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耳畔听见她带着酒气低声呢喃:“子奇,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苦笑着说:“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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