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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朝思暮念(17)+番外

徐萌担心得不得了,握着梁熙的手臂摇了几下:“小熙,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她很快就消了音,目光所及处,是梁熙脖颈间暧昧不已的吻痕。

从回忆里抽离思绪的梁熙怔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想起以前念书的事。”

“你……”徐萌不知道怎么开口。

梁熙点点头:“何培霖回国了,还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昨晚……我是和他在一起。”

相较于她的平澜无波,徐萌则激动许多,整个人弹起来,难以置信地喊着:“什么?你疯了?”等馆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她才赧然地坐下,逼自己深呼吸几下冷静过来,又急急地说,“你还被他伤得不够深么?那样的人哪点值得你再接纳他了?”小熙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那个人在哪里?还不是在国外逍遥自在左拥右抱。

“我没有答应。”梁熙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轻声说,“昨晚是个意外。”

徐萌紧张地抓住梁熙的双手:“小熙,我跟你说,你别又傻傻地着了他的道,当年他不就是使尽手段才逼得你跟他?好不容易你也对他上心了吧,结果呢?不分青红皂白就那样对你,用小说的话来形容,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渣男!”

梁熙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安抚:“我知道,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懂得处理的。”

徐萌叹气:“小熙,换个人来爱吧,那个人的爱太霸道,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换个人?谈何容易。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可她觉得更悲哀的是自己对他还有眷恋,不然昨晚的一切不会发生,她是自甘堕落,怨不得别人。

梁熙跟徐萌聊到日落西山才分手。

饺子馆附近就是大学教职工生活小区,梁熙刚转了个弯,一只小皮球咕噜噜地滚到她脚边,她下意识弯腰捡了起来,很快的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男孩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伸出手说:“谢谢姐姐。”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高高兴兴地抱着球跑开。

不远处,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围在一起玩。

梁熙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全身都在颤抖,像想起什么,她倏地加快脚步,往路口的药店走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着她要的药。

收银员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见药的名字,还特意抬眉瞅了她一下,她只得别开眼,按捺住那种急欲躲避的难堪。

推门离开时,隐约听见那个阿姨小声嘀咕:“这年头的女孩子思想都开放,跟我们当年不一样咯。”

当下梁熙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何苦再丢人现眼。

她直接打车回住处,才下车就顿住脚步。

猝不及防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夺去了她的呼吸,逼得她半步都没有敢靠近。

何培霖等在楼道口。

昨晚那场漫天的大雨早已停了,此时此刻梁熙的眼里却下起了雨,她虚软着身体慢慢蹲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怕被他发现,怕泄露一直隐藏的感情。心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在她和他之间划出了鸿沟。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不知道在花丛后蹲了多久,何培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梁熙狼狈地抹干眼泪,捏紧手里的药盒,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外走着,路灯拉长了她纤细的身影,飘摇得如同风中的柳絮。

走到路口,她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她不知道何培霖的执着会坚持几天,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尤其经过昨晚。可是交了房租后她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五千块,弟弟念大学的学费还有帮父亲上诉的律师费还没有着落,她没有能力再支付旅馆的费用。

她想了又想,犹豫再三,才舔着脸用公用电话打给傅希媛。

“傅老师,我想借您的地方住几天。”除此以外,她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傅希媛接到梁熙的求助电话后亲自开车过来,看见她站在路口的背光处踱来踱去,一脸茫然无措。

明明是夏天,摸她的手却是冰凉的,傅希媛吓了一跳:“小熙,发生什么事了?”

梁熙也不打算隐瞒,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何培霖在楼下,我回不去。”

傅希媛蹙起眉,这个小叔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她私心的觉得小熙和他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也不是办法,可是她也知道,要小熙再接受他……难度很高。

这种纠结三言两语说不清,街头巷尾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她把梁熙带到自己婚前住的公寓,很精致的二居室,一直请人打理着,所以能马上住人。

傅希媛先烧了壶水:“来,喝点温水暖胃,我去找一身衣服给你换上。”

“谢谢。”

等傅希媛进了房间,梁熙才悄悄拿出事后药,可她抠开锡纸的手一直在抖,尤其是看到左手上那只怎么也脱不掉的手镯时,一直被她埋藏在心里的情感无可抑制的奔涌出来。

027,720。

刻在上面的两组数字像是一道可以开启时光的密码,清晰了过去,又渐渐地被现实掩埋。

梁熙的手一松,打翻了水杯,药也掉到地上。

刚好落在傅希媛的脚边。

傅希媛的手臂挽着一套睡衣,疑惑地问:“小熙?”随即目光落在了掉在地上的药盒上,“这个……”

梁熙这才慌乱地捡起来,不一会儿又嘲笑自己欲盖弥彰,感慨地说:“我都忘了,现在的我其实吃不吃这个都无所谓。”

“培霖又逼你了?”傅希媛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梁熙苦笑,慢慢地说:“就是没有才更可悲,是我自己犯贱。”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不过无所谓,反正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

傅希媛一怔,随即把衣服丢在沙发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傻丫头,医生只是说你再要孩子会很艰难,并不是不能再怀孕,况且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怕什么?”

“是吗?”梁熙低着头,只觉得筋疲力尽,语气很淡,“没有,也好。”

傅希媛想起先前得到的消息,轻柔地说:“培霖找了人去查你的事。”蓦地,自己的袖子被攥得紧紧的,她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你住院的事我压下来了,刚巧他托的人我也认识,省了不少事儿。”

“傅老师,谢谢你,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傅希媛定定地望着她,“小熙,为什么不告诉培霖?要是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

梁熙木着脸,不带感情地重复:“告诉他时光能倒流吗?孩子能回来吗?我爸爸能不坐牢吗?能抹去我做过小姐的事实吗?既然不能,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小熙,你还爱着培霖吧?因为你和我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孩子,所以才不愿告诉他真相。”傅希媛一针见血地下结论,她还记得当初培霖向自己介绍小熙时说的那句,大嫂,这是我未来孩子的妈,您多提点提点。

闻言,梁熙心律不受控制的加快,只得狼狈地别开眼,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恨他都来不及了。”

就算是恨,也是爱极,才这样恨——

傅希媛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了然地说:“可你想过没有?他终究是会知道的,纸包不住火,你瞒不了他一辈子的。”她搂了搂梁熙的肩膀,眼神很柔软,“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有知道的权利,还有应该承担的责任。”

连她都无法想象,到时候知道一切的何培霖会是什么样子。

空气凝了起来。

梁熙的脸色白如纸,失声低喃:“他不是要结婚了?他会有别的孩子……”

“这个婚约是家里老爷子逼着定下的,培霖应承多半也是意气用事。”傅希媛叹气,“当初那样发疯,也是因为太爱你,小熙,既然你也忘不了他,那能不能……试着原谅他?”

“原谅?”几乎微不可闻的,梁熙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又怔忡着把自己的手抬起来,露出藏着的那几道疤痕,“傅老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原谅他?”

傅希媛浑身一僵。

看到她的表情,梁熙却忽然间笑了,转过身在包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傅老师,你看。”

傅希媛垂下眸,怔了怔,是本国内知名的财经杂志。

特别的是,封面人物是何培霖。

“他还不到二十六岁。”梁熙平静地低语。

那杂志上描述的人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内敛从容,谈笑自若,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沉着。

不像在她面前的他,霸道,爱吃醋,蛮不讲理,脾气坏,经常为了点小事和她闹半天情绪。

“名校毕业,有很好的事业,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再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了。而我只是个囚犯的女儿,而且以后不会再有孩子。当初他说我不配他,现在看来我的确是配不上,高攀太多了。”

梁熙闭了闭眼睛:“对我来说,原谅是个奢侈品,我给不起。”

第11章 知道

梁熙向程旭请了假,在傅希媛的公寓避了两三天,等何培霖的紧迫逼人消停了些才又恢复正常上班。她没想到的是出了那晚的事,工作室依然接下了张成的案子,上上下下比以前更加忙碌,只不过同事们看待她的眼光都和往日不同,或猜疑或探究或不屑。